第21章
意外扳回一城
温歧的睡颜很优秀,睡相也很优雅。
周盈坐在床畔胡思乱想,忍不住伸出手去描摹他面部的轮廓,侧头瞧他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突然起了兴趣靠过去听他的心跳。
他的心跳沉稳有力,咚咚如擂鼓,听来却并不吵,反倒使周盈觉得安稳。
夜半月过移花影,寝殿风来添芳馨。
不行！不能趴在他胸口睡着！
随着时间流逝,周盈原已昏昏欲睡,差不多就要陷入黑甜乡,也不知骤然从哪里涌来一股信念,硬是支撑她挣扎起身,洗了把脸,站到窗边。
不一会儿,她又回头偷看温歧,刹那间想起儿时诸多过往。
总角之年,言笑晏晏。
彼时,周盈父母闹得不可开交,她姑母怕她在周府待久了受影响胸中郁结,就派宋嬷嬷接她进宫小住。
那会儿,温歧的母亲越贵妃逝世不久,他被先帝托付给当时还是皇后的周太后教养,也刚刚搬进长秋宫。
两人的初识中规中矩,不过是老老实实互相见礼。
但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周盈跳脱的个性就慢慢暴露,总爱捉弄这个大她一点的哥哥。
名为捉弄,其实何尝不是另类的开导。
对于温歧而言,丧母之后若无周盈的陪伴,他可能迟迟难以走出那份痛苦。
同样的,周盈也从温歧这里得到了足够的包容、欣赏与鼓舞,待在他身边,周盈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什么话都愿意跟他讲,什么事都乐于和他做。
两人一起下棋、听戏、摘花、扑蝶,在太液池边奔跑,在畅春园中嬉闹,端的是岁月静好。
说句实在话,在情窦渐开的年纪,周盈和俊逸脱尘又温柔儒雅的太子哥哥朝夕相处,心底不可能没有过悸动。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样抗拒把自己完全交给温歧
大概是亲眼目睹父亲掌掴母亲
又或许是看着记忆中曾经明慧高傲的母亲,竟落得终日以泪洗面。
也可能是见到母亲几经思虑,最后决绝离去的背影……
从前的种种悲欢尽皆浮现眼前,周盈彻夜无眠。
晨曦不知不觉间照上温歧面庞,他修眉一蹙,头一偏,缓缓睁大双眼。
当他察觉自己没有睡在西暖阁,霎时紧张到不行,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揪住衣领检查一番,又揭开薄被一看,发现衣衫尚算完整,这才松了口气。
陛下何以这般慌乱
周盈眼见温歧比那黄花闺女还要守身如玉,心内的苦闷烦忧消散不少,笑吟吟问道：天下都是你的,还怕睡错了地方
我昨晚睡在了你这儿
听到周盈的调侃,温歧面部表情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双眸里洋溢出藏不住的欣喜。
你不记得了
温歧摇摇头,周盈摸了摸下巴,抱着手臂走上前,冷笑道：陛下一言九鼎,莫非想以‘不记得’为借口,赖掉欠我的账
我醉后答允了阿盈什么
你昨天强闯长秋宫,小李子和碧桃拦都拦不住,我还以为天要塌了,没想到你只是想要我履行承诺。
阿盈说的,可是那日赌棋我赢来的三个承诺
温歧握手成拳抵在脑门上,闭眼努力回想。
对！就是那个！
周盈抓住温歧手腕,打断他的思索,不给他考虑的机会。
你先是让我亲手给你做菜,我给你呈上一道‘醉鱼’,这算我为你做的第一件事。
然后你说鱼肉刺多,非要我喂你你才肯吃,于是我说如果这算你的第二个要求,我就乖乖从命,你点头表示答应。
等你吃饱之后,你又要我找时间教你下厨,还说你一旦出师,便是我完成了第三件事。
周盈说的话半真半假,故意往她想要的方向引导温歧,就赌他无法把昨晚发生的事情清晰记起。
怎么样陛下,您还有印象么
温歧隐隐约约记得好像确实是有过这么些事,但具体细节则已经记不清楚,尤其是有关三个承诺的部分,他真的毫无记忆留存。
见状,周盈窃喜不已,谁料峰回路转在今时,她连忙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陛下若不信,大可以去看看桌上剩的东西,我早预备着您贵人多忘事,特意没收拾。
温歧摆摆手,笑着柔声说：我实在记不清了,阿盈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真的
周盈喜上眉梢,十指相扣,将合并的双手置于胸前,美滋滋道：那你什么时候得闲我想尽快教你做饭,趁早把第三件事弄完。
临近端阳佳节,阿盈抽空教我做些节令美食,孝敬母后如何
这有何难包在我身上！
周盈喊人进来伺候温歧洗漱更衣,自己走到殿外,细想了下他的话,不由两眼微眯。
小姐,昨夜陛下没把你怎么样吧
碧桃悄悄冒出头,挽住了周盈的手。
呵呵！我为啥感觉你巴不得温歧怎么样我了呢
哪儿有！
哪儿没有是谁丢下我一个人应付温歧这个醉汉别以为我忘了,小李子可是被你拖出去的！
我那也是没办法嘛！我和李公公身份卑微,万一陛下酒后失态,叫我俩看见了多不好啊
嗯呢！所以你就对你家小姐不管不顾,只想着如何自保,对吧
没有！小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陛下多么光风霁月的一个人,即便醉得再厉害,也不至于做出特别没品的事儿,我这不是对他很放心嘛！
这要换了别人,敢醉醺醺闹到小姐你的身前,小桃子我绝对一个箭步冲上去,撸起袖子给他两拳！
啧啧！看把你能的！
嘿嘿！小姐不生我气了吧
想得美！你遇到困难弃主而逃,我岂会轻易相饶暂且不和你计较,留观后效。再有下次,数罪并罚,直接给你一刀！
好嘞！全听您的！
碧桃先是爽快地答应下来,转而问道：小姐,我见你刚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还挺乐呵的,怎么方才又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