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晨曦（大结局）
来人,来人！楚从周拼命地喊着。
一阵胶鞋跺地的声音,一队一队的警察冲进楚宅,方才有人用楚宅的电话打给警察厅,说楚家进了刺客。
杜玉瑛背着大金花一路跑到了楚宅后院,小陆带着人早等在那里,一见他们来,忙开了门：先生,这边！
谁打的电话早了！杜玉瑛没好气地说,快撤！说着,人已经出了楚宅。
黑色道奇车里,杜玉瑛心疼地看着怀里的大金花：你怎么样就……那王八蛋给你下的药……用不用……
蒙汗药,给我水。大金花一把抢过车上的水壶,猛淋在自己脸上,长吁一口气,坐直身子,好了。
大陆惊讶地偷看同样惊讶的杜玉瑛。看什么开车！杜玉瑛话音未落,密集的枪声便响了起来,一队警察追了过来。
大金花摸出车座下的枪,抬手还击。帮众手里的家伙是从黑市上买来的半自动,比警察的长枪好用得多。
几十发子弹压住的警察的火力。
走！杜玉瑛一声,帮众交替掩护,道奇车先走,其他人才撤退。
警察们才要追,忽听前枪一阵枪响,单听枪声必不是自己人,警察们忙撤回去保护楚从周。
道奇车一路行远,杜玉瑛确认安全,才看向大金花,还来不及笑,就见女人身上一个明晃晃的弹孔,回想方才警察的子弹打碎了车窗,大金花挡在他前面……
你,你……杜玉瑛惊得说不出话,一把接住女人摇摇欲坠的身体,小陆,水兵医院,快,水兵医院！
杜玉瑛。大金花声音虚弱,我还欠你一颗子弹,现在还给你。
我不要你还,金若萍,你答应要嫁给我的。杜玉瑛红了眼眶,你是运河帮的大当家,你不能失言。
那些都是你骗我的。大金花惨笑一声,我知道,我不该信你。
不不,你要信我！你必须信我！那年码头上你救我,我这条命都是你的。杜玉瑛搂紧了女人,我喜欢你,从你救了我那天,我就发誓要娶你,我在津城拼命是为了你,成立龙帮也是为了你,我那么用心地接近你,就是为了娶你！
骗人的话……还怪好听的。大金花目光迷离。
你别睡,你还要嫁给我,你答应过的。杜玉瑛急得恨不能立刻飞到医院。
我的聘礼可贵。大金花努力抬手,摸着他的脸,我要龙帮。
给你！杜玉瑛想都不想。
我要船运公司。
给你,都给你！
那就这么定了。大金花说着坐起身。
哎杜玉瑛才发现,这个快死的女人竟然一滴血也没流。
大金花从怀里掏出一枚嵌着子弹头的大洋：还你的一块钱。
啊杜玉瑛不敢相信地接过大洋,方才被打散的三魂七魄一点一点地归窍,金若萍
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反悔！大金花强忍着唇角的笑意,忽然一张霸道的嘴覆她带笑的唇。
车上还有小陆,大金花本能地要推开,杜玉瑛却将她死死锢在怀里,她的意志便渐渐消残在温柔乡中,热烈地回应着男人的吻。
小陆扭了扭后视镜,努力不看后座没羞没臊的两个人。
忽然传来一声轰响。小陆一个急刹车：先生,是楚宅方向。
两个人被迫分开,朝轰响处望去,又传来一声,比上一声还响。美式手雷吗杜玉瑛自言自语,总不至于是攻山炮吧
大金花瞥他一眼：你到底怎么跟方将军说的看这架势,他想把楚家的祖坟都刨了。
我实话实说呀。楚怀雄逼死方将军的妹夫,楚从周打死方将军的妹妹,哦对,我不知道陶婉茵还活着,我说她也死在楚家那小疯子的枪下。
大金花失笑一声：方将军开坦克来也不过分。
先生。小陆看着并头看热闹的两个人,不得不插句嘴,水兵医院到了。
楚宅墙倒屋塌,火光冲天,士兵一寸一寸地搜索楚从周,一切金银家伙、银圆美钞都进了他们的口袋。
楚从周躲在私牢的桌子下面瑟瑟发抖,他祈祷那些兵找不到自己,就快点离开。他终于想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从他杀方如慧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大金花故意激怒方如慧,方如慧想利用他杀大金花,他却杀了方如慧。大金花早知道他会杀方如慧,也早就打算好,用方如慧的哥哥来杀他。
无论运河帮,或是龙帮都拿楚从周没办法,可楚从周在军方眼里,也不过是个虾米,在津城这座斗兽场里,大鱼吃小鱼,吃虾米,吃什么都理所应当。
一双红鞋一步一步地走进来,楚从周在桌子下面缓缓探出头,一身红衣喜服的陶婉茵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你干什么楚从周心知不好,却也不怕这女人。
我来告诉你一声。陶婉茵的声音如常温柔,你这个人渣,就是不配娶我,别说让我当妾,就是你给我当小倌也不配！陶婉茵说着,奋力掀开桌子,手里握着一把小刀狠命朝楚从周插过去,一刀,两刀,三刀,她疯了一样插下去。
大金花握她手时,将那把内藏刀锋的钢笔还给了她。疼痛刺激了楚从周的神经,他奋力扑倒陶婉茵,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凭你也配杀我！你不配！金花姐才配杀我！
陶婉茵拼命挥着小刀,楚从周似根本感觉不到疼,死死掐着她的脖子。
楚从周！一队士兵破门而入,见骑在女人身上的楚从周,毫不犹豫地乱枪打死,陶婉茵用力推掉死她身上的楚从周,吃力地爬起来,手里挥舞着小刀。
呦,这是办好事呢！士兵们没看到她手中的小刀,只见一身喜服,不屑地开了枪……
晨曦照亮了津城,有人扫街,有人送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运河帮议事厅里,堂主们窃窃私语,昨夜有部队进城,掀了楚宅,金老板被困楚宅十多天了,凶多吉少,那运河帮主事的位置……
群龙不可无首,大家都在,我就有话直说了。一个堂主再耐不住。
金老板到！传事人高声一句,几乎吓掉了各位堂主手中的紫砂杯。
十几个帮众鱼贯而入,大金花一袭玄色武侯锦旗袍走在最后面,也不用人让,径直走到主事的位置,一双大手帮她拉了椅子。
多谢！金若萍微一点头,坦然坐下去。
拉椅子的人也不谦让,自顾坐在她下首,众人这才看清,竟是龙帮的津城新贵杜玉瑛。
杜玉瑛积极地回应着众人惊讶的目光,生怕漏掉一个。
各位长辈,各位堂主,咱们运河帮创立百年,风风雨雨也经历了些。如今我承主事的位置,还请各位体同一心,共兴大事。金若萍环视众人,有话语权的长辈一个不剩,有异心的堂主也早在此前的乱斗中丧命,在座的要么是对帮派忠心的,要么是能力不够,想得帮派庇护的。
那个……我说两句。杜玉瑛笑眯眯地看着众人,金老板有几件大事要办,无暇分身,大家有什么大事可以找我商量,当然,咱们帮中处事的原则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哪位方才还想着上位的堂主忍不住开口。
满津城还有不认识我的吗杜玉瑛笑容更得意,在下龙帮主事人,也是你们金大当家的当家人。
一语四座皆惊,金若萍瞥他一眼,强忍住笑意,只听杜玉瑛继续说：我和金若萍女士将于近期完婚,婚后我们要乘船出游,归期不定,刚才这位兄弟说得很对,群龙不能无首,那就你暂代主事之职。
杜,杜先生不可玩笑。堂主瞬间怂了,也没办法不怂,金若萍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帮中竟似已被清理过一遍,想坐主事位置的人都没命了,不能不让人心惊。
那就劳烦各位多费心,各司其职,运河帮是几千人的生计,当谨慎小心。金若萍说得不冷不热,众人忙不迭地点头。
长话短说,大家保重。杜玉瑛说着抓起金若萍的手,走啦,约了罗蒙的裁缝量尺。说着,也不容金若萍再说,径直将人拉走。
这样行不行人出了议事堂,金若萍仍不放心地小声问。
至少能安分几个月,你放心,我会派小陆盯着,有风吹草动,立刻报给我们。杜玉瑛抓着金若萍的手,一摇一晃地走在中街上。
骗人吧！我们在海上,小陆怎么报
有一种东西叫电报,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你的船上也有电报我不信！
金若萍,你能不能信我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你就长了一张让人不相信的脸和一张让人不相信的嘴！
我的嘴可不可信,你不知道
就不可信！
那你再试试……
杜玉瑛,这是大街上！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人没羞没臊的……
你看,我让你试试嘴,你不是不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