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姑娘,姑娘,不好了！寻竹飞跑进来,几乎一头撞在罗绮怀里。
还有什么更不好的事寻竹,写的时候我没发现,但我现在发现了,你就是一个短跑小将。罗绮几夜不曾好睡,提不起一点精神。
寻竹急得直跺脚,顾不得罗绮胡说八道：满曲阳县都在传,二公子沈锦勾结行在司,想要陷害大公子私买贡织,被沈家主君痛打一顿,赶出家门,逐出族谱,再不得踏入沈家半步。
什么罗绮惊得跳起,剧情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反派不作妖了呀,怎么又回到这个结果,不可能,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寻竹自然知道自家姑娘对沈锦的心思,劝道：姑娘,一点没有误会,沈老爷从二公子房里搜出了好些暗器毒药,要说他不想暗害大公子,谋夺家产,奴婢都不信！只可惜姑娘的心思错付了。
沈锦在哪儿我去找他！罗绮拔腿就跑,可不大的曲阳县,想找到一个人是这样难。
罗绮第一个想到织造坊,可织娘们正忙着领线开机,没人理会她。罗绮只能找朱嬷嬷。可朱嬷嬷一早被要求开机织疆域图,忙得抬头的工夫都没有,沈锦就算来了,她也看不到。
在织疆域图了罗绮不敢相信,沈家不是宁死不织吗
胳膊拧不过大腿。朱嬷嬷一边穿线一边叹息,那射雕英雄传里的演过,北宋缺将,南宋缺相,辽人打不过金人,金人打不过蒙古人,北宋早晚变南宋。再说了,那将来都是一家人,他们要,就给他们织吧。小艾,你也劝劝我们那位二公子,别太较真儿了。
半天得不到回应,朱嬷嬷才抬头,哪里还有罗绮织房里只有她和织机,她无奈地摇摇头,来了这些日子,她越来越能适应缂织上工,下工收钱的日子,那一卷一卷的缂丝美到形容不出,日子要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她伸手去拿织梭,然后剧烈的颤抖让她根本抓不住织梭,眼前的一切忽然变得虚无缥缈。我,我这是高血压犯了朱嬷嬷话没说完,一头栽倒在织机上。
从白天到黑夜,沈锦就像从这个故事里消失了,大街小巷都在传他陷害同胞手足的恶行,罗绮实在跑不动,干脆去找唐铁牛,她一个女子找不到,司法参军带着三班衙役还能找不到吗
唐铁牛也没想到罗绮会找到自己,看着她一脸焦急,唐铁牛心里竟有些痛快,这大约就是嫌贫爱富的结果。
沈锦谋害兄长是要做罪的,我们自然要拿他。如今他跑了,那是罪加一等。唐铁牛沉声道。
那你们还不去找他罗绮着急地道。
事有轻重缓急,总要一件一件来。唐铁牛忽然有些怀疑,二姑娘,我们若拿了他,可是要关进牢房的,姑娘就这么想让他被抓
抓到他,一切都可以问清楚,我不信沈锦能做那些事。罗绮正色道。
消息都是从沈家传出来的,这还能有假,开宗祠才能删族谱,全曲阳县多少人都眼看着的。唐铁牛笑向罗绮,二姑娘,你是遇有不淑啊。
罗绮气结,忽然想起大堂经理说的话,切齿道：真是狗咬我一口,我不能咬狗一口。说着转身就走。
狗哪有狗唐铁牛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一条狗。
夜过三更,一个身影缓缓走入织造坊,一间一间推开织坊,精细的织机早被秘密搬走,连贵重丝线也被搬空。
父亲,我有一个办法能摆脱眼前困境。那天与沈义伦的对话言犹在耳,父亲想保气节,又想保全族,唯有……舍一子。
沈锦推开最后一扇门,确定无人,才将一罐一罐的火油随意丢进去。粗瓷易碎,碎屑四溅,火油瞬间四下流淌。
为顾全大局,咱们开机织图,可父亲有个不孝子,谋夺家产,谋害兄长,事发又怨恨全家,火烧织房,父亲没有违抗圣命,只是孝子无方……
沈锦自来恶名在外,兄弟阋墙这种戏码更是民间喜闻乐见。
我不在家门,不在族谱,不牵累旁人,这是唯一的办法……
沈锦举着火把,第一次当反派,他经验不足,吹了半天火信才把火把点着。这个锦衣玉食的世道,看着还挺好,实则举步维艰,像沈家这样富甲一方的人还活成这样,普通百姓能活着就是万幸。
要是死了就穿回去就好了。沈锦看了看手中的火把,可惜……穿回去我也找不到她了。说着用力将火把甩进织房,火焰瞬间暴起,噼噼啪啪地舔舐着织机、绵帛和房舍。
沈锦缚手立于织造坊前,笑看自己干的这唯一一件反派该干的事,不由嗤笑出声：当反派是挺爽！
唐铁牛带着一队皂吏赶来时,织造坊被烧塌了架,他还想着带人救火,才发现院子里用来防火的水缸是空的。
快救火！唐铁牛大声喊着。
救什么救啊沈锦不耐烦地拉住他,都烧成这样了,别白费力气,烧光了火就灭了。你能不能先抓我回头我再跑了,你对上面怎么交代
唐铁牛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沈锦,突然用尽全力扭住他的胳膊。
疼疼疼,我又没跑,不用使这么大劲儿……
接下来情节沈锦熟悉,知县问案,沈锦供认不讳,案件太大,知县报州府,州府报汴京,提刑司勾决绞刑。古人对留全尸还是有执念的,所以能给沈锦留全尸,或许是因为大家庆幸他有此恶行。
沈锦,有人来看你。临刑前,按律可见亲人一面,沈锦走过狭长的走廊,阳光透过木栅栏铺在他身上,他心里竟然有些忐忑。
前后一个多月没见到罗绮,她是一定会来的,还会用她那张淬了毒的嘴狠狠骂他一顿。那女人想在这里富贵到死,只可惜他们终归没能完成一起。
房间里灯光昏暗,映着沈钰和罗纹两张满是忧愁的脸。罗纹这张脸,沈锦是真喜欢看,看发髻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沈锦！还没适应房间的光线,一个穿囚衣的身影就扑过来,狠狠将他抱住,混蛋,说好反派不作妖,你作妖也不告诉我一声。
沈锦几乎不敢相信地抱紧怀中人：你怎么……沈锦用力拉开罗绮,确定她身上穿的囚衣,然而罗绮用力挡开他的手,又用力扑进他怀里。
你怎么……你也作妖啦沈锦一时理不清情节,现在是哪段
织造坊一起火,罗绮就知道沈锦在哪儿了。她恨自己没能早点想到,把一切拉回到原来的剧情,就可以摆脱眼前的困境,可这早就不是她想要的结局。
罗绮疯了一样,闯过县狱、闯过县衙,可她闯不进去,也看不到沈锦。整个县城的人都以为罗家二小姐疯了。
罗怀山怕祸及全家,只得把她软禁在家里,再不许她出去,没想到她竟然在房中穿起喜服,头戴全副的赤金头面,缂丝团扇障面,直直地跪在房中。
寻竹以为她疯了,飞跑去找来罗怀山和栾氏。
父亲,我来了这里,就该遵守你们的规矩,你们说女人当从一而终,那就请父亲、母亲成全女儿。罗绮深深一拜,我此生只嫁沈锦一人。
沈锦获罪,若女儿一意孤行,必是要将全家与他扯上关系。女儿不会连累家人,还请父亲饮下这碗蒙汗茶。罗绮将茶盏举过头顶,见罗怀山接过,她便再拜。
定州边陲之地,战祸难免,缂丝技艺必得代代相传,还请父亲母亲南迁安身。罗绮三拜。她亲手写在这些人,这些疼爱她的人。如今拜别,罗绮忽然觉得这个结局也不错。
栾氏苦劝不住,掩面痛哭,罗怀山定定地看着女儿,半晌方长叹一声,道：不想绮儿如此有情有义,是我罗家教养出的好女儿。
老爷,你倒是劝劝女儿啊。栾氏泣到道。
罗绮膝行至母亲膝前,含笑抱着她的衣裙：母亲,女儿饿了,想吃母亲做的点心。
栾氏猛地抱紧女儿,放声大哭！
隔日,罗府所有下人便眼睁睁地看见一向端庄稳重地大姑娘狠狠推倒二姑娘,怒声大喝：来人,将这个毒杀血亲的恶女拿了报官！
婆子们起先不敢动,可罗纹连声叫抓人,又听见栾氏一声一声哭老爷,才上前要抓罗绮,谁知罗绮奋力推开所有人,拼命向外跑,人才到罗府门前,唐铁牛带着一队皂吏严严地赌了门口……
我们一起来,就该一起走。罗绮有些贪婪地看着沈锦,月余不见,他好像更好看了。
可你说,想在这里富贵到死。沈锦心疼地回望罗绮。
我说的是……一起,要一起。罗绮踮起脚吻上沈锦唇,用尽全力地吻上去,完全不顾房间里的其他人。
死刑于三日后行刑。绞绳垂下,沈锦与罗绮携手迈上刑凳,他们相视而笑,能不能穿回去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抱歉啦,艾嘉老师,我不该说你情感写得不细腻。
抱歉啦,邱岩编辑,我还是没能完成那个拉力赛。
两个人相视而笑,行刑的狱吏也知道其中关节,不忍心地擦了擦泪：沈公子,罗姑娘,好走！
二人几乎同时伸手去拉绞绳,却眼见绞绳一点一点碎成渣……
这段……这段我熟。罗绮似乎看到了希望,但,但咱们得先抱住头……话音未落,两个人脚下的刑凳碎成千百片,他们狠狠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