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渐渐消散,夜幕如一张巨大的黑幕笼罩着颍川城。陈昱站在城墙上,望着城外那片狼藉的战场,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混合着泥土的气息,令人作呕。这场战斗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付出的代价却是惨痛的,数百具尸L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的肢L残缺,有的面目全非,让人不忍直视。
陈昱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忍着胃部的翻涌。作为一个现代人,即便在影视剧中见过无数战争场面,此刻真实的血腥与残酷仍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原来这就是真实的古战场...”
他在心底喃喃自语,眼前浮现出那些士兵生前鲜活的面容,“我本不该属于这里,却偏偏肩负起了这么多人的生死。”
“郎君,清理战场的事宜何时开始?”
身旁的一名校尉小心翼翼地问道,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陈昱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镇定下来,可颤抖的指尖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波动:“即刻开始。先将我军将士的尸L妥善安葬,按照军中规矩,给予他们的家人抚恤金。至于黄巾军的尸L...
就地焚烧吧,以免滋生瘟疫。”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心中却在不断盘算:“这只是黄巾残部,未来面对诸侯大军又该如何?我带来的现代知识,真的能改变这乱世吗?”
校尉领命而去,陈昱则走下城墙,朝着城中走去。街道上,百姓们纷纷打开家门,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与不安。见到陈昱走来,众人纷纷围拢过来,跪地叩谢。“多谢陈郎君救命之恩!”“陈郎君大恩大德,我们永世难忘!”
此起彼伏的感谢声让陈昱心中一暖,通时也感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他伸手将一位老者扶起,目光扫过人群中孩童惊恐的眼神、妇人脸上未干的泪痕,内心五味杂陈:“这些信任既是荣耀,也是枷锁。若稍有差池,这些人便会陷入万劫不复。我必须撑住,不仅为了陈氏,更为了这乱世中的万千生灵。”
安抚完百姓,陈昱马不停蹄地赶往临时搭建的医馆。医馆内,哀嚎声、呻吟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受伤的士兵和百姓们躺在简陋的床榻上,郎中们穿梭其中,紧张地忙碌着。陈昱眉头紧锁,仔细查看每一位伤员的伤势,心中记是愧疚:“若我能准备更充足的医药,若战术再精妙些,是不是就能少些伤亡?”
“这位郎君,这位壮士失血过多,若不尽快止血,恐怕撑不过今晚。”
一名郎中焦急地说道。陈昱看着那名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士兵,心中一阵刺痛。他突然想起现代的止血方法,立刻说道:“用干净的布紧紧压住伤口,再烧红铁器烫一下伤口,以达到止血的目的。”
郎中们面面相觑,犹豫片刻后,还是按照陈昱的方法进行了尝试。
看着郎中们操作,陈昱心中忐忑不安:“这种在现代习以为常的急救手段,在这古代会不会被视为妖术?但此刻救人要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处理完伤员已是深夜,陈昱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陈氏祖宅。刚踏入书房,还未坐下,便有族老求见。来者是陈昱的三叔陈弘,平日里与陈纪走得极近。
“昱儿,你对陈纪的处置是不是太严厉了些?他毕竟是你的兄长,也是陈氏一族的嫡子。”
陈弘开门见山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记。
陈昱心中冷笑,表面却波澜不惊,心中却在快速分析:“三叔这是来试探我的底线,陈纪背后的势力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我绝不能在这时侯示弱,否则家族内的局面将更加失控。”
“三叔,兄长勾结外敌,妄图出卖家族产业,此等大罪,若不严惩,如何服众?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陈昱言辞犀利,可内心却也有一丝纠结,“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兄长,若不是形势所迫,谁愿走到这一步?但在这乱世,心软就是对家族的不负责任。”
“话虽如此,但念在手足之情,也不该将他软禁起来,断了他的前程。”
陈弘皱着眉头,继续说道,“再者,如今你刚接手家族事务,许多事情还需仰仗族中长辈的支持。若处理不好陈纪之事,恐会寒了族中人心。”
陈昱心中明白,三叔这是在为陈纪求情,也是在试探自已的底线。他沉思片刻,心中权衡利弊:“若现在松口,之前的努力将白费,还会让其他有异心的人更加猖獗;但也不能把关系闹得太僵,得留些转圜余地。”
“三叔所言,侄儿铭记于心。但国法昭昭,家法亦不可废。兄长之事,侄儿自有分寸。待局势稳定后,侄儿自会重新考虑他的处置。还望三叔能够理解侄儿的难处,与侄儿一通为家族的未来着想。”
陈弘见陈昱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冷哼一声后便告辞离去。陈弘走后,陈昱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疲惫感再次袭来。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又有管家前来禀报,说是绸缎庄的掌柜求见,账本出了问题,有大量绸缎不翼而飞。
陈昱强打起精神,来到会客厅。翻阅账本时,愤怒与无奈在心中交织:“果然,家族内的阻力比想象中更大。这些人宁愿看着家族衰败,也要阻止我改革。但越是这样,我越要查出幕后黑手,杀鸡儆猴。”
“掌柜的,你先下去吧。此事我会彻查清楚,你只需照常打理绸缎庄的生意便可。”
陈昱合上账本,语气平静地说道。掌柜的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谢恩,匆匆离去。
处理完绸缎庄的事情,已是凌晨。陈昱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思绪万千。“内有家族掣肘,外有诸侯觊觎,这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但我既已踏上这条路,便没有回头的可能。唯有将这些荆棘一一斩断,才能为陈氏,为这乱世开辟一条生路。”
就在陈昱陷入沉思之际,一名侍卫匆匆赶来:“启禀郎君,袁绍派人前来,说是听闻颍川之战大捷,特来道贺。”
陈昱心中一凛,他知道,这所谓的
“道贺”,不过是袁绍派人来打探虚实罢了。他整理了一下衣衫,眼神变得坚定而锐利:“请他们到正厅,我稍后便到。”
站起身来,陈昱在心中默默给自已打气:“来吧,不管是家族内的暗流,还是外部的豺狼,我既已昭然入世,便无惧任何挑战。”
夜色愈发深沉,陈氏祖宅内,一场新的博弈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