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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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之后,林默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的生活,也彻底恢复了平静。
我和陈默的关系,在同事们的撮合下越来越近。
我们会一起讨论技术问题,一起在食堂吃饭,一起在基地里散步。
他会记得我的喜好,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默默地陪着我。
他是个很好的人,好到让我觉得,如果就这么跟他过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半年后,陈默向我求婚了。
在一个很平常的傍晚,他拿着一枚自己用零件打磨的戒指,单膝跪在了我面前。
没有鲜花,没有浪漫的誓言。
他只是很认真地对我说：
「姜月,我知道你心里有道坎。
我不想逼你,但我希望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站在你身边,帮你挡掉所有的风雨。
嫁给我,好吗」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点了点头。
我答应了。
我们准备结婚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基地。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爸。
我爸在电话那头,高兴得声音都哽咽了：
「好,好啊！
月月,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爸爸就放心了！」
我不知道,这个消息,是怎么传到林默耳朵里的。
在我婚礼的前一个星期,我又一次在瞭望塔下,看到了他。
他比上一次,看起来更憔悴了。
脸上的那道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还是站在那个角落,远远地看着我。
这一次,我没有再问他来做什么。
我走下瞭望塔,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们离得很近,近到我可以看清他眼里的红血丝,和他眼底深不见底的痛苦。
「我要结婚了。」
我平静地开口,告诉他。
「他叫陈默,是基地的工程师,很优秀,对我很好。
我爸也很满意他。」
「下个星期,我们就办婚礼。」
我看到,他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
他好像想伸手抓住什么,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笑了。
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难看的笑。
他的眼眶是红的,眼泪在里面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
「好......
真好......」
他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样子：
「祝你幸福......
月月......」
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个东西。
是那个被苏柔扔进冰桶,又被他在沙尘暴里用命抢回来的,廉价的音乐盒。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它从垃圾桶里捡了回去。
而且,他还把它修好了。
外壳擦得很干净,上面沾染的血迹和沙土,都已经被清理掉了。
他把音乐盒,轻轻地放在了我们脚下的沙地上。
「这个......
还给你。」
他说完这句话,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然后,他转身,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无边的黑夜里。
这一次,他的背影,没有丝毫的停留和犹豫。
我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彻底被黑暗吞噬。
我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夜风,吹干了我脸上的泪。
我没有告诉他,结婚是假的。
是我求着陈默,陪我演了这最后一场戏。
我只是想让他彻底死心。
让他带着一生的遗憾和悔恨,孤独地活下去。
这才是对他,最残忍的惩罚。
我赢了。
我赢了这场复仇,我毁了他的人生,也守护了我自己和我爱的人。
我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那个音乐盒。
我又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块被他打磨成心形的矿石。
我走到瞭望塔下,用手挖开沙土,挖了一个很深的坑。
我把音乐盒,和那块心形矿石,一起放了进去。
然后,我用沙土,把它们,连同我所有的过去,一起,深深地埋葬。
做完这一切,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子。
然后抬起头,看向远方。
戈壁的尽头,新一天的太阳,正在升起。
很刺眼,也很温暖。
我知道,那份最初的心动,那个曾经奋不顾身的自己。
已经随着那些被埋葬的东西,永远地留在了地底。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