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客厅里压抑的氛围让陈凡从掌控一切的快感中抽离出来。
父母正襟危坐,紧盯着电视新闻。屏幕上,一位官方发言人正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向全国通报系统时代的到来,并公布了几条临时法案,严禁系统拥有者利用能力危害公共安全。
以及系统管理局的建立。
画面一转,又开始播放全球各地的奇闻异事:M国有人觉醒了雷电法王系统,失控后瘫痪了半个街区的电网;R国则有人觉醒了点石成金系统,结果被发现点出来的黄金会在1小时后变回石头,引发了一场小规模的金融混乱。
“小凡,你觉醒的到底是什么系统啊?”母亲见陈凡回来,忧心忡忡地问道,“新闻里说,现在外面因为这个乱得很,你可千万别是那种危险的能力。”
“放心吧,妈。”陈凡换上拖鞋,语气轻松地安抚道,“我的系统很安全,就是个辅助类的,能让我眼睛看得更清楚,跟望远镜似的,没半点攻击性。”
“那就好,那就好,安全第一。”父亲推了推眼镜,附和道,“这个世界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我们这种普通人,安安稳稳才是福气。”
“普通人”三个字,让陈凡心中微微一动。他笑着点了点头,走进自己那间陈设简单的卧室,关上了房门。
肾上腺素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细微的后怕。
今天的一切,确实太过疯狂。他就像一个刚得到核武器按钮的孩童,凭着一股初生牛犊的莽撞,在雷区边缘疯狂试探。
这个【反系统】,是足以颠覆一切的底牌,但也正因如此,绝不能轻易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需要更谨慎。
手机轻微震动,是夏晚晴发来的加密文件,附言冰冷如霜:“你要的。”
陈凡点开文件,里面是一份制作得相当规整的表格,罗列了年级里所有B级以上系统拥有者的信息。
他草草扫了一眼,看到一堆陌生的名字和五花八门的能力,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搞了半天,弄来个这玩意儿,好像也没什么用。”陈凡自嘲地笑了笑。
B级都可以算国家的精英了,在还没开始重视的时候入侵一下还行。
现在再去入侵,那可能就得去单挑系统管理局了。
对他来说,让夏晚晴低头制作这份名单的过程,远比名单本身更有价值。他随手将文件加密存档,决定暂时不再理会。
他打开了国内最火的短视频平台,想看看其他人是怎么面对这个新时代的。果不其然,整个平台早已被各种与系统相关的视频刷屏。
有直播展示【F级-削苹果皮绝不断】的,有哭诉自己觉醒了【F级-喝水不塞牙】的,当然,更多的是那些觉醒了强力系统,正在疯狂吸粉、享受时代红利的人。
他随手点进一个热度正以火箭速度飙升的直播间。
标题很嚣张——【C级痛觉屏蔽!东城虎哥带你见识什么叫神技!】
画面里,一个光着膀子、满臂劣质纹身的社会青年,正唾沫横飞地对着镜头吹嘘。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啤酒瓶、仙人掌,甚至还有几根反着寒光的钢钉。
“家人们!看好了啊!C级系统,就是牛逼!什么叫痛觉屏蔽?就是感觉不到疼!老子现在就是铁打的汉子,刀砍身上都不带眨眼的!”
说着,他抄起一个啤酒瓶,“砰”的一声在自己脑门上敲碎,玻璃碴四溅。他却像个没事人,咧着一口黄牙放声大笑,享受着屏幕上飞速滚动的礼物和满屏的“666”。
陈凡皱了皱眉,一股反感涌上心头,正准备划走,这个叫虎哥的主播,却像是开启了随机点名霸凌的功能,开始在直播间里找茬立威。
他的目光,精准地扫到了陈凡那个平平无奇的学生默认头像ID。
“哟,直播间还混进来一个学生仔?”虎哥的语气充满了成年人对未成年人的优越感和轻蔑,“怎么着,不好好读书,跑来看你虎哥我一步登天啊?这里是成年人的世界,滚回去做你的中考模拟卷吧,废物!”
这毫无缘由的辱骂,让陈凡准备划走的手指猛地一僵。
一股火气“噌”地一下就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
我招谁惹谁了?
陈凡盯着屏幕里那张嚣张的脸,气得有点想笑。一个靠自残来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也敢这么指着鼻子骂人?
行,今天小爷就陪你玩玩。
他非但没走,反而往椅子里一靠,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起来,一条与满屏“虎哥威武”格格不入的弹幕,慢悠悠地飘了过去。
“C级系统就敢称哥了?那我们班长A级的,岂不是你祖宗?”
这条弹幕瞬间淹没在喝彩声中,但眼尖的虎哥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脸当场就黑了下来,猛地一拍桌子。
“嘿!哪个小瘪三在这放屁?给老子滚出来!”他死死盯着陈凡的ID,“A级?你他妈放电影呢?老子就没见过A级!你懂个屁!你这种学生仔,一辈子最好的系统也就是个F级的【精准投篮】,有什么资格评价你虎哥?”
直播间的气氛瞬间被调动起来,无数虎哥的“粉丝”嗅到了开战的信号,开始跟风辱骂陈凡。
看着满屏滚动的污言秽语,陈凡的火气更盛,但他的脑子却在此刻转得飞快。跟这群人对骂,只会拉低自己的水平。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将所有的情绪都凝聚在指尖,再次敲出一条弹幕。这条弹幕比上一条更长,也更诛心。
“一个需要靠自残来证明自己价值的系统,也好意思叫神技?这不叫超能力,这叫残疾。按你这么说,精神病院里那些感觉不到疼的病人,个个都是超人了?去医院看病是不是还能给你打个折?”
这条弹幕一出,直播间的弹幕有了一瞬间诡异的停滞。
就连那些疯狂的粉丝,似乎都愣住了。
“招笑虎子,你行不行啊。”一个ID一看就是主播的弹幕传来。
陈凡的反击不算什么,但同行的弹幕那股嘲讽和蔑视,却像刀子一样扎心。
虎哥的脸,瞬间从黑色涨成了猪肝色。
陈凡的话,精准地刺在了他脆弱的自尊心上。他最引以为傲的神技,被对方轻描淡写地贬低为了残疾。
“你……你他妈的……”虎哥气得浑身发抖,他像是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失去了理智,指着屏幕咆哮道,“你敢说老子的系统是残疾?老子今天就让你这种只会上网喷粪的废物看看,什么他妈的叫实力!”
“老子就在全东城区最高档的巅峰网咖附近!有种的,你现在就给老子滚过来!让你那A级祖宗也一起来!看看老子敢不敢一巴掌把他抽懵逼!”
看着对方气急败坏地自爆了位置,陈凡的怒火不但没有平息,反而烧得更旺。
【给这个傻逼,植入病毒!】
然而,下一秒,一行冰冷的红色警告,无情地弹了出来。
【错误:目标超出系统有效范围(半径50米)。请进入指定范围后再执行操作。】
失败的提示,如同火上浇油,让陈凡的怒气值瞬间冲破了顶峰。
“好,很好!隔着网线动不了你是不是?”
陈凡死死地盯着屏幕,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感觉,就像一拳已经挥出,却打在了空处,让他浑身的力气都憋得难受。
行,你不让老子在线上弄死你,老子就去线下把你头按进显示器里!
这股狂暴的怒意,让他再也无法安坐在椅子上。他猛地站起身,关掉手机,大步走到衣柜前,随手抓出一件黑色的连帽外套和一个口罩。
他的动作飞快。
路过客厅时,他朝还在看新闻的父母挥了挥手。
“爸,妈,我同学约我出去上网,晚点回来。”
“注意安全啊!”母亲叮嘱道。
“知道了。”
“咔哒。”
防盗门被重重地带上,陈凡的身影彻底融入了城市的夜色之中。
他压低了帽檐,快步朝着巅峰网咖的方向走去。
虎哥……”
“待会儿看到我,你要是敢不跑,那你就是这个。”
陈凡在心中,对着那个嚣张的脸,缓缓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我要是能让你跑掉,那我就是这个。”
拇指,随即被毫不留情地倒转过来,指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