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衣如今怕热,入五月后,很容易便湿了衣衫,几位嫂子为了迁就她,多是天未亮便赶路,免得日头晒了更晕眩。
这一日辰时总算到了离京最近的驿站,本想稍稍歇息一番就继续赶路,可禾衣身子昏昏,脸色苍白,瞧着极是不舒服,一行人便决定在这驿站歇上一日再走。
横竖已是将要入京,不急于这一日了。
禾衣沐浴过后,身子清爽了一些,想着今日不出门了,便只穿着轻薄的中衣靠在榻上休息,半湿的头发散在后面,这般的天早就晾干了,但她却懒得梳,很快便睡了过去。
赵霁云烈马奔腾至驿站,不过午时便到了,他虽生得温润斯文,可此时脸色沉着,难免有些吓人,不过他还未来得及问驿站掌事的,便听身后一道清脆的声音,“小叔!”
他回头,是赵茹月,翻过年也已有九岁,生得娇俏可人,她手里捧着花,像是在外面路上摘的野花,此时跑了几步过来,“小叔怎么来了?是来接婶婶的吗?”
赵霁云心情沉郁,看到小侄女轻快的模样,更不解为何车马要在驿站歇一日,但他面上露出温柔的笑,点点头,道:“怎么要在这歇一日?我心中担忧,便过来看看。”
小茹月瞧着赵霁云,捂嘴一笑,眼珠一转,将手里的野花束递给他,脆声说:“不知道呀,我娘说要歇一日,小叔把花给婶婶,这是我给婶婶特地摘的,婶婶住在二楼最左边那间房。”
说完,也不等赵霁云再说什么,便轻快地跑着上了楼。
赵霁云握着手里的花束,眉头皱得更紧,拿着花上楼。
麦黄听到敲门声,便赶紧轻手轻脚过来开门,抬眼一见是赵霁云,便开心笑了起来,问也不多问,就赶紧招呼屋里正给禾衣扇风的铜书出去。
铜书探头往外一瞧,二话不说放下扇子便出来,只是出来时抬头看了一眼赵霁云,接着便偏头和麦黄一起捂嘴笑了一下。
赵霁云莫名其妙,直觉两个侍女胆子大了不少。
他阴沉着脸进去,却在目光触及到小榻上似在酣睡的人时,目光一软,整个人春风化雨般温柔起来,他的心跳也快了起来,抬腿快走了两步,又忽然想起来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脸,迟疑了一下,先踱步到镜前,弯腰看了看自己。
一上午赶路而来,多少有些风尘仆仆,颊边生汗,几个月在外行军,面容黑了些,似乎也沧桑了些,没有从前那般温润清雅,隽美秀气了。
赵霁云脸上多了一些忧郁,虽然禾衣不说,但他知道她慕他美色。
他皱眉朝周围看了看,看到屏风后架子上有水,已经冷却了,像是禾衣沐浴过的水,他又转身出去,招来铜书,让她去备一套衣衫过来。
铜书似乎很开心,跑着离开,回来时手里捧着一只包袱,笑着道:“公子,这是娘子给公子缝制的衣衫,正是这个时节穿的。”
赵霁云呆了呆,忙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