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衣一个上午都心神不宁,连最爱的雕玉都无法凝神,避免将玉雕坏,索性放下刻刀,捡了一本书读,正读到艰涩处时,外边才传来声动静,她忙起身出去瞧。
果真是弟弟和赵霁云回来了。
陶坤玉到了院子里便快走了几步,走到禾衣面前就憋不住话了,挺着胸膛邀功:“阿姐,我瞧着九月初十是个好日子,便和伯母商议了这个日子,虽有些急,可那时爹娘差不多到了,赶得上!”
禾衣抿唇笑了一下,对婚期无异议,她抬头又朝着慢了几步走来的赵霁云看去。
赵霁云显然此时心情不错,斯文温柔的模样,被禾衣一看,眼眸便一弯,愉悦的模样。
禾衣低头笑,摸了摸陶坤玉的头发,听他又说:“我问姐夫借了点银钱,到时在城里租一套小院给爹娘住,到时阿姐也好从那出嫁,这会儿爹娘还没来,阿姐一个人去住我和姐夫都不放心,暂时阿姐就还借住在这儿。”
说到这,陶坤玉又有些羞涩起来,“我会努力养得更壮一些,到时背阿姐出门。”
当初禾衣冲喜嫁到李家,没人来迎亲,一切礼仪就简,加上陶坤玉那时不过十一岁,禾衣是自己走上轿子的,只在鞋底贴了红纸。
禾衣见他如此羞涩,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赵霁云,见他目光一直笑盈盈落在自己身上,心里也生出些不好意思。
陶坤玉是告了假出来的,用过饭便与赵霁云一道又回了军营。
......
入了夜,禾衣沐浴更衣后,点着灯看书,只是一直等到半夜,赵霁云都未归来,她便灭了烛火躺了下来。
只是不同于昨夜里的困顿,她今晚却半点没有睡意,脑子里便想起了昨夜赵霁云喋喋不休的模样,又想起他今日有一瞬的阴阳怪气,忍不住觉得好笑。
越是想着,禾衣越是睡不着,最后索性又坐了起来,披了外衫去了书案那儿,在桌上多放了一盏灯,便取出一块买来多时却不曾雕琢的细长的和田白玉。
赵霁云今日本不想再回去,他收到了京中传来的新的消息。
温良才疾奔入了京便一身狼狈哭着喊着上了朝堂,与新帝着急哭诉雁青关被破,赵家军没能挡住外邦铁骑,此消息一出,朝堂哗然!
却说如今内乱还未完全平定,南衙禁军十六卫本是四皇子一系势力,新帝匆忙登基后,便是归整南衙禁军,同时他并不信原先与五皇子六皇子的结盟,暗下费了心神提防,还要给藩王好处,以免生乱,再加之永光帝在位时后面十数年昏聩奢靡,留下不少烂摊子,新帝本就头大,忽然听闻雁青关被破,当下大骇!
新帝本是打算将内乱收整后就要着手对付赵家,将赵家兵权拿回攥在手里,从此再不受强势武将制衡,却没料到雁青关会破。
他不敢置信,连夜将温良才叫进宫中秘谈。
原来温良才早就投靠了新帝,愿为新帝马前卒将赵家军兵权收回,也是新帝让他与西戎北狄合作,趁着上京夺权时拖住赵家军,以免赵家军因着与琼华公主婚事相助四皇子杜贵妃一系。
新帝原先的打算便是让温良才做小人,卖西戎北狄消息,蒙骗这些外族,让其以为入关容易。在他看来,赵家军就算折损大半死伤无数也不会让外族入内,到时雁青关也守住了,赵家也损失惨然,事后他收这兵权也容易许多,保不齐赵家儿郎死一多半呢!
他万万没想到,赵家军没守住雁青关!
这便麻烦大了,原本南北禁军还未曾合心,到时再藩王群雄趁乱而起,他这帝位自是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