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霁云入京这一日,也是温家办满月酒这一日。
却说温良才乃是赵家军中极有盛名的将军,乃定远侯的左膀右臂,小时在军中也教导过赵家兄弟,情分甚浓。
这些时日西戎与北狄都是小打小闹骚扰边关,到其幼儿满月酒这一日,温良才便回了关内,赵鹤川本要一同参宴,只赵远山旧伤犯了,他思索再三,还是留在了营中。
温府今日喜气洋洋,热闹非凡,雁青关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了,军中将士没法到场,但女眷们也都来了。
禾衣从前作为李家妇时参加的宴席自不可比,好在铜书与她说了一些礼仪规矩,诸如如何送礼,如何应对其他女眷,也与她描述了一番诸多女眷的样貌。
她今日穿得素净典雅,浅紫衫裙,头饰戴的依然是玉,耳铛亦是珠玉,略施薄粉,如此收拾妥当后便带上铜书与麦黄早早出了门。
麦黄还没去过大人物的满月酒呢,上回徐州城县令家的满月酒在她看来已是很不得了了。虽然已经听铜书说过要守的规矩,但这会儿还是有些紧张,快到地方时,忍不住掀起车窗帘子朝外看,便看到街上已是停满了马车骡车。
她看见车上下来的女眷们都穿得花红柳绿,十分鲜艳,顿时有些紧张地偏头看向禾衣,“娘子,她们都穿得好是艳丽,娘子穿得是不是太素净了些?”
说完这话,麦黄也不等禾衣开口,便又道:“可娘子这般却最美!”
铜书也甜笑着附和:“娘子明润剔透,最是适合这般典雅打扮。”
禾衣没出声,只低头摩挲了一下腰间的玉佩,是那枚赵霁云所赠的麒麟墨玉。
等到了温府外边,车停下后,禾衣便下了车,宾客们都陆续入府,她带着铜书与麦黄跟在后面,青川也静静跟在后面,并不惹眼。
迎宾的妇人是魏夫人的妹妹小魏氏,嫁了温将军麾下,干活很是利索,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生了一张圆盘脸,肤色稍黑,见了人便亲亲热热地喊。
禾衣穿着在人群里不显眼,只样貌实在突出,又因着面生,惹得小魏氏多看了好几眼,再一看那腰间麒麟玉,立刻知道了禾衣是谁。待禾衣到了面前了,便亲亲热热拉住她的手,道:“听闻五公子瞧中的女郎极为秀美婉丽,剔透玲珑,谪仙一般,今日一见,便是信得不能更信了!”
在徐州城,与赵霁云不相熟又对他敬畏的,都称他为五爷,可在将军府中或是侯府或是赵家军中,都称他为公子,多了几分熟稔与亲昵。
禾衣浅浅笑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羞,却又大方地应声,“夫人谬赞了。”
小魏氏是个会搭话的,显然也对禾衣有几分了解,道:“听闻娘子擅雕琢玉石,恰好我姐姐手里有几块上好的玉料,晚点便请教了娘子该是雕琢成何等模样!”
禾衣点头柔声:“夫人若信得过我,我便替夫人斟酌一番。”
小魏氏虽然不是出身世族,可也是见过世面的官宦女子,她知晓赵家五郎瞧中的女子不仅成过亲,还是个匠人,初时不可置信,心中也难免生出过几分轻视,更是替诸多家中有女的人家可惜。可今日一见这陶禾衣,却觉得她气韵沉静婉柔,实在是瞧着便让人舒心,是个明理通达的,又柔和似水,如此美貌,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可惜......
她对禾衣更加客气,让人带她进去。
禾衣也是参加过多场满月酒的,如同往常一般去见了魏夫人与其幼儿,魏夫人与小魏氏生得很像,只更丰腴些,瞧着也年长一些,她见了禾衣同样亲亲热热的,并拉着她的手,将她介绍给其他女眷。
不同于上次她去吴家时总被暗暗打量心中难堪,这回女眷们争相凑过来与她说话,十分好奇她与赵霁云如何好上的。
一个瞧着十三四岁的活泼小娘子凑过来看她,十分丧气道:“我还想再长大几岁就叫我爹去试着向五公子提亲呢,这下是没机会了!五公子怎就没有弟弟呢!我瞧你生得美,那你可有没成婚的哥哥或是弟弟?”
这小娘子是温将军女儿,名温淑月,十分可爱,禾衣如实告诉她有个弟弟,小娘子便问他长得可是俊俏,可有未婚妻,又听说禾衣雕玉厉害,非要她去她的屋舍看看她收藏的几块玉雕。
青川是不便入内的,便等在了外面,铜书与麦黄一同跟着进去那小院。
小院很大,里边亭台水榭,竟是还有一处荷花池,据说连着雁青关的大雁河,引活水进来,水流汩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