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裴云峥的佩剑掉在血泊里。
瞧见我面上的狰狞伤口,简直不敢相信那是我。
「都愣着干什么,叫太医！救人啊！」他嘶吼着。
方梨头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火气,上前拉他的手臂,委屈巴巴道：「殿下莫急,姐姐只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太医已经在路上了。」
裴云峥猛地甩了她一巴掌。
「孤让你略施小诫,你就是这样对她的」
他忽然感受到怀中人渐渐凉下来的体温。
心头没由来的慌乱。
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要永远失去沈淮竹了。
方梨心虚地别开眼：「殿下打得妾身好疼,何况也是她先招惹我的,污蔑我腹中孩子就算了,还非要那平安锁。」
裴云峥猛地看向地上的碎片。
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戴阿竹的平安锁」
他抱着我起身要走,却被拉住了袍摆：
「殿下是要弃我而去吗！您说过的,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沈淮竹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阻挡我们在一起......」
裴云峥毫不留情地踹在她心窝上。
「闭嘴！阿竹没死！」
「你怎么也不自己照照镜子,如果不是长得和从前的阿竹有几分相似,你以为孤会多看你两眼阿竹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发妻,你不过是用来泄欲的雀儿,还真敢妄想同她相比。」
方梨怔怔地愣在原地。
疯了似的摇头：「不是的,殿下是爱我的！沈淮竹她已经不是从前的佛女了！她被无数人凌辱,已非清白之躯！殿下为何还肯要她！」
裴云峥忽然停下脚步,颓然垂下眼,仿佛回到了从前。
方梨惊喜地爬上去挽住他的手臂：
「一个佛女没了,还能找下一个佛女替殿下造势,妾身定会与她们好好相处,孩子也还会有的,殿下......」
下一瞬,他抬步往外走去。
「关于阿竹的事情,孤会查清楚。」
裴云峥不眠不休地陪了我几个日夜。
我最终还是因失血过多身亡。
尸身停在东宫数日,迟迟不能下葬。
皇后气得急血攻心：「孽畜！你做出那样残虐无道的事情,死后还让她不得安宁,本宫真是后悔生了你这个眼盲心瞎的儿子！」
裴云峥执拗地守在床前,一遍又一遍地替我擦拭身子。
「不是的母后,阿竹她只是睡着了,她太累了,等她睡醒了就会原谅儿臣,儿臣要在这守着她。」
太子妃惨死,朝堂上参太子的奏折堆成山。
一向在乎声明的裴云峥却充耳不闻。
皇后急得用戒尺抽他后背,抽得皮开肉绽也纹丝不动。
最后她哭着道：「儿啊,这是我们娘俩欠沈家的。」
「幼时国师断言你命数有异,活不过冠礼,是淮竹毅然决然为你守身,以处子之身为你焚香祈福,你才能活到现在。」
「可是你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那日那么多人,折辱得她不成人形,还有军营......」
皇后泣不成声,以帕捂面：「若非那时我命人将方梨送走,你也不至于将这气全撒在她身上。」
裴云峥猛地抓住她的手臂：「是您将方梨送走的」
她恨恨道：「那贱人与侯府早有勾结,还怀了孽种,如此心机深沉之人,岂能留在你身边我只恨当初没有秘密将她处死！」
他终于知道了完整的真相。
猛地起身,持鞭往外走。
皇后连忙拦住他：「你要去哪！」
他冷冷应了句：「清理门户。」
裴云峥找到方梨时,她正在席卷细软准备跑路。
他们认识不足半月,但裴云峥对她极好,恨不能将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送与她。
甚至还承诺,登基后立她为皇贵妃。
可沈淮竹死了,一切都破灭了。
「这么着急,要去哪」
方梨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媚笑着攀上他的胸膛：
「殿下终于放下那具残尸了妾身早就说过,入土为安,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突然,她看见裴云峥手里的包裹。
「这是何物」
下一瞬,包裹打开,里头是未成形的肉团。
他冷笑着：「从你肚子里取出来的,不认得么」
「孤与你相识半月,这胎儿却足有两月的体型,你给孤解释解释,是否有人将你的死胎调换了」
方梨面上的笑意霎时凝结。
立马瘫倒在地,哭得梨花带雨：「殿下明鉴！确实是旁人故意栽赃！妾身认识殿下时尚是完璧之身,又岂会有两月的身孕！」
还未等她哭完,裴云峥猛地挥鞭往肉团甩去：「既然是旁人栽赃给你的,那么孤将它碎尸万段,你也不介意吧」
方梨脸上一凉,意识到那是什么,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殿下......住手,妾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