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李崇润很快打听到我这十年的经历。
被人改了奴籍后,我被卖到了青楼,最艰难的时候遇到了齐王,替我赎了身脱籍。
齐王虽嘴碎了些,心地不坏。
李崇润跪在我跟前：「娴儿,我知错了。」
「我不知道秋太傅自缢了,我以为他顶多会打骂你两句,而后将孩子堕了,以你家的门第,还能择到好夫婿。」
我苍凉地笑了：「宫女自尽,罪魁祸首是太子,如今我爹娘都死了,我的一生也被你毁了,秋家与你的恩怨还不能两消么」
「你别这样说,你若是对我有恨,随意打骂我,怎么发泄都成。」
我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
他似是下足了决心,坚定道：「我去沈府退亲,原定的婚期在三日后,届时我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你做我的妻,阿宝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巧了。
我准备敲登闻鼓状告,也是在三日后。
「听闻你要与李崇润成亲了」
李献邀我回齐王府用膳,一个劲地给我夹菜：「多吃点,你太瘦了。」
「这些年若是没有王爷,恐怕我们娘俩早就饿死街头了。」
我是由衷地感激李献。
他子嗣稀薄,几乎是把阿宝当亲子看待,丝毫不计较他的生身父亲是谁。
「你嫁入将军府也好,日后阿宝就有亲爹了,不会再被人骂野种。」
「近日天气渐渐凉了,多添些衣裳。」他叮嘱我。
我回到将军府,发现府里的下人已经将红缦高高挂上了。
李崇润带着阿宝在挂红灯笼。
「爹爹,歪了,往右边一点。」
「这样呢」
「还是歪了。」阿宝咯咯地笑着：「爹爹行军打仗厉害,可眼神一点也不好使。」
李崇润随手将灯笼一扔,作势要打他：
「你个顽猴儿,爹爹可要好好‘疼爱’你！」
阿宝笑着撒腿跑了,一大一小在廊上追逐嬉戏。
我握着李献给我的物什,站在原地出神。
「娴儿,是我不好,那时候将怨气撒在你身上,一心想着报复。」
「其实我心里是有你的,你多么好的一个姑娘,当初在香案前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心动了,这些年身边也没有过别的女人,你送我的旧香囊我也挂着。」
「那时我是真的以为,堕了孩子,你就能重新来过。」
「在齐王府与你重逢,我也不知该用什么脸面对你,我错的实在太多......」
我静静地听着他忏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他跪伏在我膝上,哭得像个孩子。
哪怕他再绝情一些,我对他的恨都能更彻底。
「我对将军的爱,也是一如既往。」
他一下子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真的」
「真的。」我木然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