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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是花花草草,有时候泥巴和动物粪便。
爸爸一直知道妈妈在做什么,从来不阻止,还偷偷买笔和纸回来。
他不能让妈妈出去,却不曾断了她出去的希望。
可因为妈妈的恻隐之心,她还没来得及手把手教会我认识所有的药材,就饿死在了柴房里。
爸爸把妈妈留下的笔记交给我。
这是唯一在我和林月两人间没有一式双份的东西。
爸爸把会认的字都教给了我。
长大一些后,因为陈远舟的主动靠近,我又从他那儿学了不少字。
我花了十五年把妈妈的笔记理解透彻。
我知道怎么救人,也懂得怎么杀人。
前世,我就等着陈远舟按照约定来带我走,让全村人昏睡的药我都准备好了。
可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快速让我成为了共妻,妈妈的笔记本也不知所踪。
直到林月带着十岁的孩子出现在我面前时,她手里的笔记本解开了我最后一丝疑惑。
我一直不明白,明明我已经把药下在了井水里,为什么没人昏睡。
原来林月逃跑时把我的笔记本偷了出去,交给了陈远舟。
陈远舟一看就明白了我的用意,带着村民回来向我逼婚时身上带着解毒的药,顺带把井水里的药效给解了。
林月当时拿着笔记本笑着说:姐姐,这是你逃跑的底牌吧你总是躲起来偷偷看,我就知道藏着了不起的东西。怪不得你不肯跟我换签,原来你早就想丢掉我。
我从没想过丢下林月独自逃跑。
这一世也一样。
我把妈妈教我的手段用在了村民身上,却没用在她身上。
倒不是我心软了,是该死的还没死完。
接下来的几天,天天都有人去看林月,似乎看着她肚子就能立马看出是谁的孩子。
去看过林月的人开始陆续生病。
渐渐地,有人发觉不对。
当又有人死亡时,村民们再次把怒火对准了林月。
面对手拿农具把柴房围住的村民,林月难得清醒。
她面露诡异的笑容说:是林溪让我这么做的,她用了妖术,你们都得死。
一个疯疯癫癫的人说的话不足以让人完全相信,但也让人对我产生了怀疑。
林月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团泥巴,神经兮兮地说:有这法宝在,你们谁靠近我,都要烂掉!全部烂掉!
一看她手里的东西,众人顿时觉得林月的话一个字都不可信。
一团泥巴能做什么
同时也打消了这些人对林月的怀疑,一个疯子拿着一团泥巴诅咒他们,有什么用
直到村子里的人接二连三地死掉,众人终于慌了。
有人想出去找医生进来,但又怕被拐来的女人趁机逃跑。
所以村里几乎不会有外人进入。
他们就请了邻村的赤脚医生来看,可对方的医术不怎么好,只开了普通的治病方子,根本没看出是中毒。
有了药,村里还是不断垒起新坟。
他们开始求神拜佛。
可菩萨不会保佑作恶多端的人,终于有人意识到是报应来了。
爸爸说:你一开始在林月身上下的药太猛了,短时间里死那么多人,差点把你暴露了。
我点点头道:所以后来我改了药,让他们慢慢死。
我给林月的泥巴丸根本不是毒药。
真正的毒下在井水里。
而那颗泥巴丸能催化药效,行房更是会药效加剧。
所以最先死的是和林月发生关系的男人。
紧接着就是看门的老妇人。
越是频繁靠近林月的人,越是死得快。
林月偶尔清醒时会尖叫着说:都是林溪搞的鬼!她会妖术!
原本因为死人越来越多,村里的人心已经惶恐了极点。
林月这么一闹,仅剩的几个人像是找到了恐慌的宣泄口。
自从你怀了这个鬼胎,我们村就开始死人!你果然是灾星!
激愤之下,这几人好几次举起又放下的农具终是落在了林月身上。
这一次我没有再阻止,因为该死的就要死完了。
打死林月后,最后这几人当天晚上就没了气。
整个村子只剩下我和爸爸。
我俩一起砸碎了那一座座牌坊。
最后爸爸送我到通往外面的大路上时停住了脚步。
他挥挥手让我走。
我不解道: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爸爸苦笑一声:我将你妈妈的一生困在这里,我也没资格离开。你去报警吧,让她的家人来接她回家。
当我再见到爸爸,是电视上播报骇人听闻的全村毒杀案件中。
投毒者成了他。
同时牵扯出延续了上百年的陋习。
全村的糟粕在这一刻才真正终止。
曾经我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没有实现。
如今我靠自己做到了。
我怀揣着妈妈的笔记本,听她的话,走得远远的,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