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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选了。
他颤抖着手,拨通了报警电话,像个提线木偶,一字一句重复我教他的话。
我要举报......林氏集团董事长林建国,涉嫌巨额偷税漏税......
电话挂断,他瘫在椅子上。
我收起录音笔,起身,看都未看他一眼。
记住,这只是开始。
风暴来得很快。
林氏的大厦将倾,偷税漏税的丑闻占满头条,股价连续跌停,银行催债的电话几乎打爆了公司。
林建国焦头烂额,几天便添了白发。
柳玉的病也急剧恶化。
陈院长告诉我,停掉那些维生素后,她身体真正的病灶再也藏不住,各项指标断崖式下跌。
她现在,是真的需要换肾了。
我逐一拨通电话,邀请他们去老宅,参加一场家庭晚宴。
电话那头的林建国暴跳如雷:林慕晚!你还有脸打电话来公司都成什么样了!
爸,回家吃饭。一家人,总要整整齐齐的。
林浩还在抱怨:姐,妈都快不行了,你还搞什么晚宴
来吧,林浩。来了,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最后是柳玉,她的声音气若游丝:晚晚啊,妈身体不舒服,就不去了......
不,你得来。我打断她,你才是今晚的主角,怎么能缺席
傍晚,他们陆陆续续到了。
林建国面色铁青,柳玉被林浩搀扶着,脸色蜡黄,病气缠身。林浩则一脸茫然。
最后一个是顾言,他瘦了一圈,眼底全是惊恐,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我将他们引到餐厅。长长的餐桌上,没有菜肴,只有几副碗筷,和我面前的一台老式录音机。
人都到齐了。我环视一圈,在主位坐下。
林建国一拍桌子:林慕晚!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没理他,只按下播放键。
一阵电流声后,一个温柔却虚弱的女声缓缓流出,是我母亲的声音。
【今天又是难受的一天,喝了玉姐亲手熬的汤,胃里像火烧一样......】
【我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了......玉姐还是每天都来,对我无微不至,可我看到她,为什么会害怕呢】
【建国说,有玉姐照顾我,他很放心......我想告诉他,别让她再来了,可我开不了口,我怕他觉得我无理取闹。】
【我好像快要死了。如果我走了,晚晚怎么办......】
录音机里传来母亲压抑的啜泣,最后归于死寂。
餐厅里,也一片死寂。
柳玉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指甲抠进桌沿。
你......你从哪弄来的她声音嘶哑。
我母亲的遗物。你以为一把火,就真的烧干净了吗
我将另一份文件甩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这是你伪造的尿毒症病历,和你最近的体检报告。上面显示,你体内重金属严重超标,是长期慢性中毒。柳玉,你根本不是尿毒症,是你罪有应得。
不!柳玉猛地站起,尖叫,是她!是林慕晚害我!建国,你信我!是她给我下了毒!
林建国看着报告,面如死灰,看向柳玉的眼神里,第一次充满了惊恐。
够了。我的声音压过她的尖叫。
我看向角落里的顾言。
顾言,该你了。
顾言浑身一震,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暴怒的林建国,崩溃的柳玉,和呆滞的林浩,最后落在我脸上。
他深吸一口气,站了出来,声音颤抖却清晰。
是柳姨。
是柳姨找到我,她说只要我配合她,让晚晚‘病逝’,林家的一切,以后都有我一半。
她说......就像当年一样,不会有人发现。
那支针,也是她给我的。
顾言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砸在林建国和林浩心上。
林建国踉跄后退,指着柳玉:你......
林浩彻底傻了,他看看疯癫的母亲,看看瞬间苍老的父亲,最后望向我,喃喃道:姐......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我没有回答他。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柳玉疯了一样扑向顾言。
够了!林建国一声咆哮,冲过去,狠狠一巴掌甩在柳玉脸上。
清脆的耳光声,让屋子瞬间安静。
就在这时,老宅厚重的木门,被砰的一声推开。
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税务和经侦的人。
我慢慢站起身,迎着众人惊恐、愤怒、不解的目光,抬起手。
我先指向瘫软在地的柳玉。
她,涉嫌二十年前,以慢性投毒的方式,谋杀我的母亲,周婉琴。
然后,我的手指缓缓移动,对准了林建国。
他,林建国,我看着他瞬间血色尽失的脸,冷酷地吐出最后几个字,是共犯,也是经济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