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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前夜,周子珩端着杯温牛奶来到我房间。
他穿着白衬衫,靠着门边,月光勾勒出他温和的轮廓。
紧张吗他笑问。
我坐在窗边,有点。
他走过来,将牛奶递给我,怕我像他一样
我接过温热的杯子,不,我是怕自己不够好,配不上你这样的......正常人。
周子珩笑了,他蹲下来,仰头看我,眼里满是心疼。
苏念,你是我见过最好,最勇敢的女孩。是我在仰望你。
他伸手,拂过我的眉心,别怕,以后有我。
那一晚,我睡得很好。
第二天,我穿着婚纱,站在教堂的彩绘玻璃窗下。
神父的声音庄严回响。
周子珩站在我对面,眼里只有我。
就在神父询问我们是否愿意时,教堂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缝。
一个瘦削的身影站在门外,像个无法被超度的幽魂。
是顾淮生。
他瘦得脱了相,眼窝深陷,像是被榨干了精气。
他手里攥着一沓纸,风从门缝灌进来,吹得哗哗作响。
宾客席起了骚动,安保立刻站了起来。
周子珩身体一绷,上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
我抬手按住他的手臂,示意他安心。
然后提着裙摆,一步步走下圣坛,走向那道门。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教堂里格外清晰。
我停在顾淮生面前,隔着三步。
他看着我,眼里混杂着痴迷、悔恨和濒临崩溃的疯狂。
念念......你今天真美。他声音干涩。
他举起手里的那沓纸,像是献祭。
这是我最新的研究成果,关于神经再生因子的突破......比我们之前任何项目都有价值。
他急切地解释:送你的,新婚礼物。
我没看那份报告,只静静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顾淮生。
我的声音通过婚纱上的微型麦克风,传遍教堂。
我最大的成就,不是科研项目。
而是我的人生里,再也没有你。
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瞬间褪尽。
那沓被他视若珍宝的纸,从颤抖的手中滑落,散了一地。
他喃喃自语:不......不是的......你明明最在乎这个......
我没再回应,转身,向着圣坛上等我的那束光走去。
周子珩向我伸出手,掌心温暖。
就在我将手放入他掌心的瞬间。
教堂外,一声尖锐的轮胎摩擦声划破山谷的宁静。
紧接着,砰的一声闷响。
像熟透的西瓜砸在水泥地上,带着头皮发麻的破碎感。
宾客惊呼,门外传来尖叫。
周子珩脸色一变,下意识望向门口。
我握紧了他的手。
他一怔,回头看我。
我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脸上,对他微微一笑,用口型说:继续。
周子珩很快镇定下来,他看向神父,声音沉稳有力。
神父,请为我们交换戒指。
教堂外的骚动越来越大,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
周子珩执起我的手,冰凉的铂金指环,被他缓缓套上我的无名指。
我也为他戴上了戒指。
我愿意。
我愿意。
在所有祝福的目光里,我们完成了誓言。
周子珩拥我入怀,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