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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虞国这个靠山走了,裴皇留下的人下手格外的狠。
九十九鞭,鞭鞭入骨,每一下,鞭子上的倒刺都会带出血肉。
等到受完罚,裴煜无力的倒在雪中,周边,是刺目的红。
给他灌下药确保他不会死后,那些人把他扔回了冷宫。
还是幼时记忆里的冷宫,他满眼恍惚,突然有些恐惧。
他想去洗洗身上的血污,如初遇时虞夏时她丢在他怀中让他擦拭一般。
虞夏喜欢干净的他,他想把自己弄干净,却在靠近湖边时,瞳孔里倒印出了幼时摁着他呛水的那个太监。
他知道,那个太监早就在虞夏出现那日便被处死了。
可他知道,捧高踩低的恶奴,什么时候都不缺。
而因为他没办法争取皇位的几个哥哥都不会放过折辱他的机会。
而如他所料,下一瞬便有太监趾高气昂的抓着他的发丝将他摁进了湖中。
一下又一下,周边满是戏谑和嘲笑。
身上的伤沾上冰水,刺骨的寒拼了命的朝里面钻去,好似,要侵入他的四肢百骸。
不消片刻,他眼前便昏昏沉沉,整个人都陷入了黑暗。
悲哀间,他忍不住呢喃了一句:夏夏。
那些人却哄堂大笑:还有脸叫虞公主呢!给你机会你把握不住,就活该再次跌入地狱。
不懂珍惜的人,不配后悔。
几位皇子说了,让我们好好招待我们曾经尊贵的太子殿下。
寥寥几句,决定了他的未来。
而裴煜,也完全生不出想要反抗的心思。
他自己都认为,他烂的彻底,这是他该受的。
虞夏替他挡下十多年的恶意,让他体验云端,只是,他不配。
如今跌落泥潭被乌云笼罩,是他活该。
可不反抗,不代表他想死。
每日差劲的餐食和馊掉的米饭他还是照吃不误,因为他要等着那个真相。
而几日后,他终于得偿所愿。
在看到太监扔过来的信纸时,他忐忑不已。
他知道,也许一切都如他所想,他可以承受住自己眼盲心瞎的代价。
花房摘花,是宋瑶挑衅。
他的错,他打了自己。
殿门外罚跪,是宋瑶自己去的,为的就是陷害。
还是他的错,他又打了自己。
他想,错一次,他就打自己一次。
而在看到最后时,他浑身血液凝固,恨不得吃宋瑶的肉喝宋瑶的血。
他想过虞夏可能是因为生气动了抬起,想过可能是两人推搡,却万万没想到,宋瑶会胆大包天到给虞夏撒了堕,胎药。
而他呢就站在她的对面偏向了宋瑶。
心在此刻被什么撕开,痛的他泪眼蒙眬。
他记得,虞夏最怕痛了,可那日,她就那样冷漠的看着他的眼,轻飘飘的把她的痛划为了一句:葵水。
他恨自己自以为是的聪慧,看不出她的隐喻,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等到看完,他用力砸着地面,直到双拳被鲜血浸染,透过血色,浸入青石砖下。
到此,他发了疯一样想去掐死宋瑶。
却见裴皇身边的大太监问他:为什么要和宋瑶有染
陛下记得,你是个痴情的,你和宋瑶那次是个意外。
可即便如此,你也不应该会把她带回来。
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待一个人深情还要和旁人纠缠。
闻言,裴煜苦笑:宋瑶与我有恩。
寺庙那次,她替我挡了山匪的毒。
原本,他在发现和宋瑶意外躺在一起时,是想杀人灭口的。
可宋瑶主动相认,拿出了他昏迷时抓下那半块玉佩的另一半。
他问她需要什么,她什么都不要。
于是,他什么都没有管。
而不让虞夏有孕,的确是他舍不得虞夏受苦。
直到朝臣诟病,宋瑶带着孕肚哭着找来。
听着宋瑶的话,他不由得埋怨虞夏为他解决一切,却独独不能让朝臣闭嘴。
依赖的久了,一旦不顺意,他便烦躁。
于是,他在宋瑶的请求下接她来了东宫,带着气向心腹说下了那样的话。
他没想到虞夏会刚好听到,而他,因此失去一切。
此刻,他眉眼黯然,周身颓废,再无往前风光霁月的模样。
话落,他想开口请求大太监许他报仇,却见大太监摇头,看向他的眸光满是讽刺。
怪不得陛下说你眼盲心瞎。
你说是宋瑶给你挡的毒,可合宫上下,无人不知,当年替你挡毒的,是虞公主。
也是因此,她才落下了痴傻,比旁人反应慢了些许。
可偏偏,你嫌她愚笨,害死了你们的孩子,当真是,愚蠢至极。
说着,大太监转身就走,没有再看裴煜一眼。
原本想这,裴煜能够一飞冲天,如今看来,他此生,都没有再翻身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