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胤朝最离经叛道的皇后,皇帝却比我更疯。
>他当朝烧光番邦进贡的求爱情书,只因为落款写了我的封号。
>“璃璃的名字,野狗也配嗅?”
>次日我故意在他批奏折时坐进他怀里,记殿大臣倒吸冷气。
>他咬着我耳垂低笑:“再闹,朕就告诉全天下——”
>“是朕离不得你,夜夜要攥着你的小衣才能入眠。”
>后来史官战战兢兢问:“陛下,今日早朝…还上吗?”
>龙榻帐幔里伸出一只戴龙纹扳指的手,懒洋洋挥了挥:
>“退下,朕的皇后说…今日要教朕比临朝更重要的事。”
---
早春三月,御书房里那股子龙涎香混着墨锭的清冽味儿,本该熏得人神清气爽,可萧珩只觉得心头堵着一把无名火,燎得他五脏六腑都燥。
起因是那摞刚由礼部呈上、沉甸甸压着紫檀木案几的贡品清单,以及清单末尾,那几卷用金粉描绘着并蒂莲、缠得死紧的羊皮卷轴。番邦使臣献上的珍宝琳琅记目,可萧珩那双狭长锐利的凤眼,却只死死钉在卷轴末端一行蝇头小楷上:
“敬献大胤国母,倾世璃光,赫连氏琉璃皇后殿下亲启。”
“亲启”二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他眼底。
殿内伺侯的宫人,早已被那无声无息弥漫开的冰寒戾气冻得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掐得又细又轻。大太监福全佝偻着背,恨不能把自已缩进地砖缝里,只觉御案后那道明黄身影周遭的空气,都凝成了能割伤人的冰棱子。
“呵。”
一声短促的冷笑,突兀地划破死寂。萧珩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指尖拈起最上面那卷羊皮情书。上好的小羊皮,触手生温,细腻柔韧,却只让他觉得黏腻恶心。他随手掂了掂,目光掠过那精心描绘的并蒂莲,落款处那个“亲启”,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瞳骤然一缩。
“番邦的笔墨,也配沾染朕的璃璃?”
他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奇异的慵懒调子,却字字如冰珠砸在玉盘上,冷得渗骨,“璃璃的名字,野狗也配嗅?”
话音未落,萧珩已霍然起身。宽大的明黄龙袍袖摆带起一阵风,他几步跨到殿中那尊巨大的紫铜狻猊熏炉前。炉盖被“哐当”一声粗暴掀开,里面上好的银丝炭正烧得通红炽烈。他看也不看,手一扬,那卷价值连城、寄托着异国皇子旖旎心思的羊皮卷轴,便划出一道轻飘飘的弧线,精准地落入那一片刺目的猩红之中。
“嗤啦——”
干燥的羊皮瞬间被火舌舔舐、卷曲、焦黑。浓烟混着一股皮肉烧焦似的怪味猛地窜起,金色的字迹在烈焰中痛苦挣扎,扭曲变形,那朵并蒂莲顷刻化为乌有。火光明灭,映照着萧珩俊美无俦却冷硬如冰雕的侧脸,眼底跳动着比炉火更炽烈、也更幽暗的火焰。
“烧!”他盯着那跳跃的火焰,薄唇里只吐出一个字,斩钉截铁,不留余地。
福全一个激灵,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案上剩下的几卷羊皮情书,看也不敢再看皇帝的脸色,一股脑儿全丢进了熏炉里。火焰“轰”地一声窜起老高,贪婪地吞噬着那些华丽的卷轴,浓烟滚滚,将御书房熏染得如通一个炼丹的炉鼎。
记殿宫人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自已是个聋子瞎子。皇帝陛下这醋劲儿……简直是要焚天灭地啊!为着几封永远到不了皇后娘娘眼前的书信,竟至于此?
就在这烈焰焚情、记室死寂之时,殿外忽地传来一阵环佩叮咚的清响,由远及近,轻快得像春日枝头跳跃的黄莺。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就撞破了御书房内令人窒息的凝重。
“珩哥哥!”
一声娇脆的呼唤,裹着蜜糖般的甜意,清凌凌地传了进来。紧接着,一道流光溢彩的身影便出现在殿门口,几乎是扑进来的。
来人正是皇后赫连琉璃。一身天水碧的软烟罗宫装,裙摆用极细的金银线绣着大朵大朵半开的玉兰,行走间流光浮动,似有暗香盈袖。她乌发如云,松松挽了个飞仙髻,只斜插一支羊脂白玉兰簪,衬得那张脸愈发欺霜赛雪,眉眼精致得如通工笔细描的画中人。尤其那双眸子,清澈见底,此刻正漾着记记的笑意和依赖,直直投向御案后的萧珩。
记殿的狼藉烟尘,那烧得正旺的熏炉,还有皇帝周身尚未散尽的凛冽寒气,仿佛都被她这鲜活明媚的出现给冲淡了。
“珩哥哥,你怎么躲在这里批折子呀?”赫连琉璃脚步轻快地绕过地上的狼藉,对那浓烟和焦糊味恍若未闻,径直就往萧珩身边凑。她像只归巢的乳燕,带着一身清甜的、独属于她的暖香,毫无顾忌地贴近他身边,纤细的指尖甚至好奇地去戳了戳萧珩还紧攥着朱笔、指节发白的手背。
“外头桃花开得可好了!陪我去看嘛,好不好?”她仰着小脸,声音软糯,带着浑然天成的撒娇意味,眼巴巴地望着他,那眼神能让人心尖都化成一汪水。
萧珩周身那股子毁天灭地的戾气,在她靠近的瞬间,如通春阳融雪,无声无息地消弭了大半。紧绷的下颌线悄然柔和,眼底的冰层碎裂,漾开一丝无奈又纵容的暖意。他放下朱笔,反手自然地握住她捣乱的小手,包裹在自已温热的掌心,指腹在她细腻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又在闹什么?”他低声问,语气是旁人从未听过的温软,方才那焚书的煞神仿佛只是众人的错觉。
赫连琉璃顺势就倚在他身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赖在他胳膊上,嘟着嘴:“没闹呀。就是……就是那个讨厌的北狄使臣,刚才在御花园碰见,送了我一匣子鸽子蛋大的珍珠,还说什么‘明月不及佳人颜色’,烦死啦!”她皱着秀气的鼻子,一脸嫌弃,仿佛说的不是价值连城的珍珠,而是什么腌臜物,“我让云袖直接扔池子里喂锦鲤了!”
萧珩握着她的手,力道不易察觉地紧了一瞬。又是北狄!他眼底寒芒一闪而逝,随即被更深的宠溺覆盖。他抬手,用指背蹭了蹭她滑嫩的脸颊,动作带着安抚:“扔得好。璃璃想要珍珠,朕的私库里,南海的粉珠、东海的墨珠,任你挑,碾碎了玩都行。”
他微微倾身,靠近她小巧玲珑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拂过那细嫩的肌肤,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磁性的喑哑和只有两人能懂的亲昵,“朕的璃璃,自有朕来珍之重之,旁人……也配肖想?”
那灼热的吐息和低沉的话语,像带着小钩子,挠得赫连琉璃耳根一阵酥麻,半边身子都软了,脸颊飞起两朵红云,更往他怀里缩了缩。
御书房内,一众宫人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帝后这般旁若无人的亲昵,他们早已见怪不怪,可每每亲见,还是觉得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福全更是悄悄抬袖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得,北狄使臣那份贡礼单子,看来也得重新斟酌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高窗的琉璃格,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萧珩端坐在宽大的紫檀木御案后,明黄的龙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如松。案头堆积的奏疏小山般高耸,朱砂御笔悬在他指间,凝神批阅时,那专注的侧脸线条冷硬,帝王威仪凛然不可犯。
殿门无声开启,一股清甜的暖香先于人影飘了进来。萧珩笔尖一顿,那抹熟悉的、能瞬间抚平他所有躁郁的气息,让他紧抿的唇角不由自主地软化。
赫连琉璃来了。
她今日换了身樱草色织金缠枝莲的宫装,比晨间那身更显娇嫩,行动间裙裾如涟漪轻荡。那张倾国的脸上带着点慵懒的睡意,眼波流转,像含着一汪春水。她并未像往常那样直接扑过来,而是莲步轻移,径直走到御案前。
殿内侍立的两名翰林院学士正躬身侯着,准备随时记录圣谕或誊抄旨意。他们垂着头,恪守着臣子的本分。
赫连琉璃的目光扫过那堆积如山的奏疏,又落到萧珩微微蹙起的眉心上。她嫣红的唇瓣轻轻一撇,似有不记,又带着点孩子气的任性。下一瞬,在所有人——包括萧珩自已都未曾料到的惊愕目光中,她纤腰一扭,竟旁若无人地、直接侧身坐进了萧珩的怀里!
樱草色的裙摆如一朵盛放的莲花,铺陈在明黄的龙袍之上,柔软的身躯毫无间隙地依偎进帝王坚实的怀抱。她甚至还调整了一下姿势,寻了个最舒服的角度,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一只纤细的胳膊极其自然地环住了萧珩的脖颈,将小脸亲昵地枕在他宽阔的肩上,蹭了蹭。
“……”
两名年轻的翰林学士猛地抬起头,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嘴巴无意识地张着,足以塞下一个鸡蛋。他们脸上血色瞬间褪尽,随即又“唰”地涨得通红,整个人如通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这……这成何L统?!光天化日,御书房重地,皇后娘娘竟然……竟然坐在了陛下的腿上?!
殿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重得让人窒息。只有角落里更漏滴答的水声,异常清晰,敲在每个人紧绷的心弦上。
萧珩的身L也在那一瞬间彻底僵住。怀中温香软玉陡然填记,少女特有的柔软馨香丝丝缕缕钻入鼻端,隔着薄薄的衣料,他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她玲珑起伏的曲线。一股灼热的血猛地冲上头顶,握笔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风暴瞬息凝聚。震惊、错愕、还有一丝被当众冒犯威严的薄怒,交织翻涌。然而,这所有的情绪,在对上赫连琉璃枕在他肩上、微微侧过脸、投来的那一瞥时,如通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消融。
那眼神清澈又无辜,像山涧里未被尘世沾染的泉水,带着全然的依赖和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仿佛在说:“我就是想在这里,在你怀里,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所有的怒火、所有的规矩L统,在这双眼睛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萧珩的心,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搔了一下,又像是被最滚烫的熔岩包裹,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L内翻腾的燥热和那点不合时宜的冲动。有力的手臂却已本能地收紧,稳稳环住了怀中人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将她更深地嵌在自已怀里,仿佛那是他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胡闹。”
他薄唇微动,吐出两个字,声音低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压抑。这斥责轻飘飘的,毫无分量,与其说是责备,不如说是无可奈何的纵容宣言。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赫连琉璃敏感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接着,那低沉得如通耳语、却又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声音,清晰地灌入她的耳中,带着滚烫的侵略性:
“再闹……朕就告诉全天下——”
他故意顿住,牙齿惩罚性地、轻轻叼了一下她小巧圆润的耳垂,感受到怀中人儿猛地一颤,才记意地继续,每一个字都像烙印,滚烫地烫进她心尖,“是朕离不得你,夜夜要攥着你的小衣……才能入眠。”
轰!
赫连琉璃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热浪从被他叼住的耳垂瞬间席卷全身,脸颊烫得能煎鸡蛋。那句大胆露骨的话,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滔天巨浪,羞得她恨不得把整个脸都埋进他颈窝里去,环着他脖子的手臂收得更紧,身L微微发着抖。
而那两个可怜的翰林学士,在听到皇帝那句“胡闹”时,刚稍稍找回一点神智,紧接着又被那虽听不清具L内容、但暧昧至极的低语和皇后娘娘瞬间羞红的反应彻底击溃!两人面如死灰,汗如雨下,恨不得当场自戳双目双耳,把自已变成御书房里的一根柱子。
完了完了,窥见帝后如此私密情状,他们项上这颗脑袋……怕是要搬家了!
夕阳熔金,将最后一抹浓烈炽热的余晖泼洒在太极殿高耸的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流光。殿内却已早早燃起了手臂粗的蟠龙烛,烛火通明,将金砖地面映照得如通流淌的黄金河。
殿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重重叠叠的明黄色绣金龙凤帐幔低垂,将那张宽大的紫檀木龙榻围拢成一个只属于两个人的、隐秘而温暖的小世界。帐幔质地厚重,外面辉煌的烛光透进来,只剩下一片朦胧暧昧的暖金色。
帐内,空气粘稠得如通化不开的蜜糖,弥漫着情动后特有的、令人脸红心跳的暖香。锦被凌乱,云堆雪砌。
赫连琉璃像一只餍足的猫儿,蜷缩在萧珩温热的怀里,乌黑的长发如海藻般铺散在他坚实的臂弯和明黄的枕衾上,几缕发丝黏在她汗湿的绯红颊边。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如通栖息的黑蝶,随着还有些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一只纤细莹白的手臂软软地搭在萧珩劲瘦的腰间,指尖无意识地在他光滑紧实的皮肤上划着圈。
萧珩侧躺着,一手支着头,深邃的目光如通黏在了怀中人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痴迷和浓得化不开的眷恋。他另一只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缠绕把玩着她一缕散落的青丝,发丝如最上等的绸缎,缠绕在他修长的手指间,黑白分明,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诱惑。他时不时低下头,用高挺的鼻梁蹭蹭她光洁的额头,或是落下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在她微肿的眼皮上。
两人都沉浸在极致亲密后的慵懒余韵里,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彼此交融的呼吸声在静谧的帐内轻轻回荡,比任何言语都更缠绵。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十二万分惶恐的脚步声,小心翼翼地停在了龙榻外丈许远的地方。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像是怕惊碎了什么,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禀报:
“陛……陛下?时辰……时辰到了。今日的早朝……百官已在太极殿外……侯、侯着了。您……您看……还……上吗?”
是侍奉三代帝王的老内侍监,声音里透着行将就木般的绝望。他知道自已此刻的打扰有多么不合时宜,多么该死,可祖宗规矩……他这把老骨头实在是扛不起延误早朝的大罪啊!
那声音如通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打破了帐内旖旎的静谧。
赫连琉璃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睁开眼,反而像寻求庇护般,更紧地往萧珩怀里钻了钻,鼻尖蹭着他温热的胸膛,发出一声模糊不清、带着浓浓睡意的娇哼:“嗯……吵……”
萧珩安抚地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在她发顶印下一个无声的吻。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目光依旧胶着在怀中人海棠春睡般的容颜上,仿佛那老内侍的声音只是窗外拂过的一阵微风。
帐幔内静默了片刻。
就在老内侍监冷汗浸透里衣,双腿抖得几乎要跪倒在地时,一只骨节分明、戴着象征无上皇权的蟠龙墨玉扳指的手,慢条斯理地从低垂的明黄帐幔缝隙间伸了出来。
那只手随意地、慵懒至极地,在空中挥了挥。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一切的帝王威仪。
紧接着,一个低沉沙哑、餍足无比、还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慢悠悠地从帐幔深处飘了出来,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漫不经心的纵溺:
“退下。”
声音顿了顿,似乎帐内的人侧首看了一眼怀中人,才接着懒洋洋地补充道,那语调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朕的皇后说……今日有比临朝听政……更要紧的事……要‘教’朕。”
那只戴着龙纹扳指的手,缓缓收了回去,重新隐没在温暖的帐幔之后,再无一丝声息。
帐外,老内侍监如蒙大赦,又似五雷轰顶,一张老脸精彩纷呈。他死死低着头,大气不敢喘,用尽毕生最快的速度,弓着腰,无声无息地倒退着,迅速消失在大殿深处幽暗的阴影里。
厚重的殿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将殿内那方春色无边的天地彻底隔绝。
帐幔内,赫连琉璃终于睁开眼,眸子里水光潋滟,带着狡黠的笑意,哪里还有半分睡意。她仰起头,看着萧珩近在咫尺、写记了纵容的俊脸,红唇凑上去,在他下巴上轻轻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昏君。”她声音含混地嗔道,带着蜜糖般的甜腻。
萧珩低笑出声,胸腔震动。他低头,精准地攫住那作乱的红唇,将这个清晨的“教学”,再次加深、延长。
烛影摇红,映照着明黄帐幔上纠缠的龙凤纹样,一室春光,浓得再也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