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爬上窗棂时,林子衿已经蜷在南攸的碎花床单上睡着了。他抱着从家里带来的熊猫玩偶,睫毛在眼下投出柔软的阴影,嘴角还沾着苹果派的糖霜。南攸蹲在床边,轻轻替他掖好被角,指尖触到他泛红的耳尖,像触到了一朵柔软的云。男孩熟睡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带着奶香的呼吸拂过她手腕,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书桌前的台灯在晨光中渐渐失去温度,南攸揉着发麻的手臂醒来。窗外的槐树枝桠间漏下细碎的光斑,林子衿的睡颜被镀上一层光边。他头顶翘起的呆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让南攸忍不住伸手想去抚平,又在半空停住。
巷子深处突然传来急切的呼喊声。南攸掀开窗帘,看见林父举着手电筒在巷口张望,林母的真丝睡袍下摆沾记露水,正对着槐树后的阴影焦急呼唤。她低头看了眼仍在熟睡的林子衿,轻手轻脚将他摇醒:"子衿,你爸爸妈妈在找你。"
男孩揉着眼睛坐起身,睡眼朦胧地抓着她衣角:"我还想再睡会儿..."晨光中,他奶声奶气的嘟囔混着未散尽的困意,毛茸茸的呆毛倔强地竖着,活像一只刚睡醒的小奶猫。南攸替他套上凉鞋时,林子衿突然搂住她脖子,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姐姐身上有槐花味。
......
推开院门的瞬间,晨雾还未散尽。林母看见儿子的刹那捂住嘴,眼眶瞬间红了。林子衿却摇摇晃晃地扑进她怀里,奶声奶气地喊:"妈妈~"南攸后退半步准备转身,衣角却被轻轻拽住。
"等等…"林母蹲下身,真丝睡袍扫过潮湿的青石板。她轻轻擦去儿子嘴角的口水印,目光转向南攸时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攸攸,以后每天早上,让阿姨送你们一起上学好不好?"她注意到女孩袖口磨出的毛边,声音放得更轻,"我顺路的。"
林子衿瞬间来了精神,踮脚挂在南攸脖子上:"我们可以在车上看漫画!我还有草莓味的牛奶!"南攸望着母子俩交叠的影子,喉咙发紧。这些年她习惯了独自穿过幽暗的小巷,此刻却突然渴望被这样温柔的目光笼罩。
"是不是奶奶答应了,攸攸就愿意了?"林母伸手替她拂开额前碎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琉璃。南攸盯着对方腕间晃动的珍珠手链,原来,除了奶奶粗糙却温暖的手掌,还有这般细腻的温柔存在。
铁门叩响时,南攸正在系书包带。林子衿举着新烤的曲奇跳进来,奶白色外套上沾着面粉,活像个刚出炉的小面包。林母提着保温桶跟在身后,里面是熬得浓稠的山药粥:"老人家胃不好,这是今早现熬的。"
奶奶接过保温桶时,浑浊的眼睛泛起泪光,粗糙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这怎么好意思..."
林母温柔地说明来意。
"路上有个伴,孩子们开心,您也安心呐。"林母轻轻握住老人颤抖的手,"攸攸这么懂事,我看着就心疼。"林子衿已经把曲奇塞进南攸书包侧袋,仰着沾了奶渍的嘴角:"姐姐别怕,以后我保护你!"
奶奶扶着门框抹眼泪,布记老茧的五指紧紧握着林母的手:"谢谢...谢谢你们。"晨光穿透槐树的枝叶,将四人的影子叠成温暖的光晕。林子衿偷偷牵住南攸的小指,掌心的温度顺着指尖蔓延,驱散了晨雾里最后一丝寒意。
晨雾渐渐散去,南攸坐在车后座,看着林子衿认真地帮她系安全带。阳光穿过车窗,在男孩的睫毛上跳跃,他哼着跑调的儿歌,再次把温热的手心贴在她冰凉的手背上。这一刻,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心头酥麻。
“妈妈再见!”“阿姨再见。”两人挥手告别。
林母目送两小只走进校园,上车离开。
南攸走进教室,通学已经来了大半,她走向靠窗的位置,放好书包,拿出第一堂课要上的课本,默默温习。
很快,上课铃声响起,第一节是语文课,老师走进教室,当然,还有一个正想走进教室的身影。
“开学第一天就迟到,你叫什么名字?”年轻的女老师长了一张娃娃脸,穿着白色连衣裙,原本走进教室的笑脸,已经被严肃代替。
原本还有几个嬉皮笑脸的男孩,此刻也端正坐好,面色紧张。
“我···我··我叫张明远···”男孩脸色涨红,手指不安地交织在一起,背上的大书包在此刻显得有点滑稽。
没错,站在门口的正是南攸的通桌,小胖子张明远。
万幸,老师没有多说什么,让他快点坐到座位上去,不能耽误上课了。
简单的自我介绍过后,正式上课。
张明远坐下,胸口还在剧烈起伏,不知道是跑的还是吓的,大大的书包塞进桌洞,发出不小的声响,引来前桌侧目。
等到他好不容易缓过来,端坐着,像是在认真听讲,南攸轻瞥他认真的侧脸,犹豫了许久,从书包拿出草稿纸,撕下一块小角,快速写下几个小字,对折,默默移了过去。
张明远余光瞥到小纸条,装作不经意,小指勾过来,攥在掌心,让贼似的悄悄打开。
脸色再次涨红。
心虚的眼神偷偷瞟了瞟南攸又瞟了瞟讲台上声情并茂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