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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10-5
该怎么形容裴时璟的这几年光y呢?
如果要别人来评价,可能会说,锋芒毕露,高瞻远瞩,年少有为,少年天才。总之,一切能够用于来形容天才的词语,天之骄子的同义替换。
如果要他自己来形容,那只有两个字。
蹉跎。
尽管有不斐的成就,登上各大报纸,尽管年纪轻轻就万人yan羡,事业有成,尽管每天西装革履,从会议室走进另一个会议室,但还是蹉跎。
浑浑噩噩,行尸走r0u。
这种游离于世界之外的感觉,从他看到母亲的血溅落在地板上,听到哭喊声混着警笛鸣响的声音时,就不可磨灭地留在了他的身t里。
时至今日,他还能清晰地回忆起那天傍晚的场景。
日落的最后一丝光芒沉进地平线,鲜血在不开灯的客厅里显得如此暗淡,却又如此触目惊心。
“对不起啊,小璟。”
“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
“是妈妈对不起你。”
“……”
每每回忆起这一天,好像连天都是黑暗的。
手背上溅过的温热yet,几乎要把他灼伤。
一夜之间,弑父丧母。
他孤身一人。
命运如此ai捉弄人。
哦。
每个完全无法入眠的夜里,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回忆时,偶尔也会想起,
好像也不是完全孤身一人。
他还有阮嘉梨。
背对着所有人,无视鸣笛声和拉出来的警戒线,挣脱母亲的束缚,明明害怕得不得了,但还要冲到他身边的阮嘉梨。
永永远远相信他,自始至终都坚定不移地,觉得他值得更好未来的阮嘉梨。
红着眼睛,声音颤抖着,说让他等她的阮嘉梨。
可是这一等,就是好多年。
他看着阮嘉梨考上大学,从全封闭的环境中离开,看着她入学,看着她上课。
看着她抱着书本在校园里行走,在图书馆反复借阅博尔赫斯的作品,偶尔饭点时也步履匆匆,看着她不用费任何力气,就轻易地成为男生们目光的追寻,和讨论的话题。
和从前一样。
但是……
她好像把他忘了。
她像所有同龄人一样,生活在另一个城市,上课,写论文,聚会,实习,找工作,再到毕业。
她完全把他忘了。
忘记了家属院单元楼下茂密的梧桐树,忘记了自行车座后的橙se落日,忘记了一起回家时,在青砖地上拉得长长的,靠在一起的影子。
她完全不记得他了。
那她从前一而再,再而三地试图把他从歧路上拉回来的举动,算什么?
那天傍晚在他身后带着哭腔大喊,说裴时璟,你要好好的啊,你一定要等我啊。
这些又算什么呢?
无聊时的消遣吗?
偶尔的怜悯?
还是针对路边乞丐的大发善心?
年少时的失眠症状在她离开后越发严重,已经到了无药可缓解的地步。
他的一天好像有四十八个小时,清醒的时间的太长,闭眼就是梦魇,夜深时的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在心里更恨阮嘉梨一点。
像是农夫与蛇。
你为什么不救我?
你明明救过我的。
你明明可以把我从这样的境地里拉出来的。
你明明说过让我等你的。
阮嘉梨到底凭什么忘掉?
忘掉儿时玩伴和家对门的一场血案,就这么容易吗?
越想越恨。
越想越想念。
他b旁人多出来的时间,都投入了冷眼旁观阮嘉梨的生活中。
好像在这种长久的刺痛中,他才能够感觉到自己正在活着。
他站在遥远的暗处,看有男生给她表白,给她送花,邀她约会。
看她笑盈盈地回应。
心脏底部似乎长出藤蔓,长出荆棘,沿着血管和脉络一路往上扎刺,几乎要把他戳穿。
终于的终于,在那个相见却好似对面不识的下午,他坐在车里,看见她走远,感受着黑se玻璃后,年少的妄念重新卷土而来,像滔天的深se海水,完全将他淹没。
他想对她做过分的事情。
想把她关起来。
想让她除了他在的地方,哪儿也去不了。
但心底有另一个声音,还尚存一丝理智的声音,在说,她会讨厌你的。
就像当初揭露那些对她做过的事情时,她那些震惊、诧异,而又不可置信的神情。
但是……
他仍然甘之如饴,不是吗?
被捂暖过的蛇,又怎么能忍住,不咬那一口毒苹果呢?
最后的最后,裴时璟坐在车里,望着她怀里那束新鲜的花,轻描淡写地做下这个决定。
没关系。
他这样想。
就让阮嘉梨恨他吧。
恨他也总b忘记了好。
反正,
恨bai还要长久。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