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
洛恩在失重中看见赛文胸口的匕首被黑光吞噬,暗红印记如蛛网般爬记盗贼全身。艾莉娅的银发在气流中狂舞,她正试图施展缓落咒,但精灵符文刚成形就被某种力量撕碎。托里克怒吼着掷出战锤,锤头精准击中悬崖壁某块凸起,矮人符文爆发的反冲力让他们下坠速度稍减——
然后是无尽的黑暗。
当意识重新聚拢时,洛恩发现自已仰面躺在冰冷石板上。穹顶高得看不见顶端,只有漂浮的幽蓝火焰提供照明。他试图起身,却发现四肢被半透明的黑色锁链固定,每挣扎一下,锁链就吸收一分力气。
"欢迎来到影月厅堂,星尘之子。"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洛恩艰难地扭头,看到十步外的黑水晶王座上坐着个模糊人影。那人身形时而膨胀如巨人,时而收缩如侏儒,唯一恒定的是胸前悬浮的暗月徽记——与赛文被附身时散发的黑光通源。
王座左侧站着艾莉娅,精灵公主双眼无神,银甲上爬记黑色纹路。右侧石柱上,托里克被倒吊着,战锤不知所踪。最令人心惊的是赛文——盗贼悬浮在王座正前方,暗红印记完全展开,形成某种门户雏形。
"你比预期中来得早。"黑月领主的声音像无数细针扎进鼓膜,"不过正好赶上终焉之门的开启仪式。"他的轮廓突然清晰了一瞬,露出张与洛恩有七分相似的人类面容,"儿子。"
这个词像记闷锤砸在胸口。洛恩的星尘印记剧烈灼痛,记忆碎片在脑内爆炸——襁褓中的自已被塞进时空裂隙前,最后看到的正是这张脸。
"谎言!"艾莉娅突然厉喝,精灵语咒文化作银箭射向王座。但箭矢中途扭曲,反而刺入她自已肩膀。黑月领主轻笑:"可爱的反抗。你母亲当年也这么倔强。"
托里克突然睁开独眼,铜眼罩的齿轮高速旋转:"矮人从不下跪!"他咬断舌尖喷出血雾,血滴在空中组成符文。束缚他的锁链应声断裂,老矮人坠落时顺势抽出藏在靴底的备用战锤。
黑月领主甚至没从王座起身。他只是弹了下手指,托里克就僵在半空,肌肉诡异地自我扭曲。"铁砧氏族的血脉确实顽固。"领主叹息,"可惜你祖父在锻造星尘锁链时,偷偷融入了自已的灵魂碎片。"
矮人突然发出不似活物的尖啸,皮肤下浮现出与锁链相通的纹路。他的独眼转向洛恩,嘴唇蠕动出无声的警告:"星尘...不是钥匙...是锁..."
赛文的身L此刻已变成半透明,暗红门户扩张到一人高。透过扭曲的界面,洛恩看到门后是旋转的星云与破碎的宫殿——终焉之门的另一侧。
"知道为什么精灵要封印它吗?"黑月领主飘下王座,阴影构成的手指划过洛恩胸前的印记,"因为门后藏着星辰女神真正的遗产。"他突然撕开自已的胸膛,里面没有器官,只有团蠕动的黑暗,"比如这份礼物。"
艾莉娅机械地走到洛恩身边,银甲完全变黑。她抽出匕首抵住星尘印记:"母亲说得对...有些牺牲...不可避免..."
就在刀尖刺入皮肤的刹那,整个大厅突然剧烈摇晃。穹顶裂开缝隙,真正的月光倾泻而下。黑月领主首次露出惊容:"不可能!星眠者应该全部——"
水晶破碎声中,十二道身影从天而降。他们穿着腐朽的星袍,身L部分已经透明化,但胸前都闪烁着星辰印记。为首的疤脸精灵女性——艾莉娅的母亲——直接扑向黑月领主:"我们确实沉睡了,但没死透,叛徒。"
混战爆发。星眠者们的银光与黑月领主的暗影激烈碰撞,整个厅堂在能量风暴中分崩离析。洛恩感到束缚突然松动,发现赛文不知何时爬到了身边,盗贼用最后的清醒将暗红印记按在黑色锁链上:"吸...收它..."
锁链崩裂的瞬间,星尘碎片自动飞向终焉之门。洛恩本能地扑去阻拦,却在触碰门户时被拉入漩涡。最后的景象是艾莉娅挣脱控制向他伸手,而黑月领主的狂笑震动天地:"欢迎回家,星尘之子!"
然后是无尽的坠落,穿过星光与黑暗,最终跌入一片水晶废墟。洛恩撑起身L,看到天空悬挂着两轮月亮——一轮银白,一轮暗红。而远处残破的宫殿尖顶上,坐着个穿星袍的少女,正晃着双腿对他微笑:"等你很久啦,钥匙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