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超英在学校住了这么几日。
学校里几乎所有人都猜出来,他怕是跟家里闹了矛盾了。
这几日,甚至开始有人有意无意地试探。
每每被问起,他仍以事多忙不过来为由搪塞那些同事们。
可他家里离着学校不远,学校的事情多不多的,别的老师们也都清楚。
久而久之。
大家心下了然。
再加上近来关于老庄家跟黄玲,庄赶美在医院茅厕前失禁等等,大家看他的眼神,便也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庄超英不是傻子。
他自然能感觉到那些叫他浑身都不舒坦的异样目光。
饶是如此,他也始终强忍着。
就等黄玲给他递个台阶了。
哪知,黄玲的台阶迟迟不见影子,他没法下。
眼看着他跟踩了狗屎似得。
接连换了几副眼镜,掏空了手里头的那点儿零花和刚发的工资不说,还连着跟人借了不少,再这么下去,那还得了?
何况。
他在学校里始终住着不自在。
衣食住行都备受掣肘。
今夜,他实在忍不住,这才悄悄地回了家里来。
他知道,黄玲这一阵调了班,晚上是不在家的,不用对着她,省的再吵吵闹闹,也省的再被人看笑话。
是回来睡也好。
或者悄悄地把存折拿了去也行。
所以。
他抹黑回到了家里附近盘桓,待黄玲去上班,孩子们都睡下了以后,才摸回了家里。
本想着至少得先把存折找着。
哪曾想,他翻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他的存折。
正怀疑着是夜里摸不清,还是记错地方了呢。
庄图南就把灯给打开了。
一时间。
父子俩面面相觑,都下意识地屏了屏呼吸。
半晌。
庄超英低头看了眼自己那只正搭在抽屉上的手,下意识地抽了回来,讪讪地回:“我回来找点儿东西。”
庄图南沉默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眼抽屉,又看了眼庄超英:“您想找什么?我帮您一起找。”
“不,不用了。”庄超英下意识地反驳,语气微顿了顿,“很晚了,你先睡,一会儿我找好了就回去了,你轻点儿声,别吵醒你妹妹。”
庄图南小嘴微抿,满眼惶惑不明:“您不在家里睡吗?”
庄超英沉默了一下:“不了。”
这事是黄玲的错。
在她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前,他不能纵着她,得让她好好儿地吃个教训,她才能长记性。
不然。
往后她再这样,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庄图南闻声,眼眶里立即湿了些:“爸,您要不,跟妈道个歉吧?妈妈这次是气狠了,这才犟着,您总不能一直住在学校里吧?”
他不说这个还好。
一说,庄超英也不知道是被碰了哪根筋,身上再不见刚才的和缓,眼神也冰冷了许多。
他盯着庄图南,语气冷冽:“图南,爸爸做错什么需要跟你妈妈道歉?”
庄图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可感受到庄超英此刻的戾气,他抿紧了小嘴,索性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