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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晏臣是在谈完并购案,庆功酒会开到一半的时候,接到沈舟的电话的。
他以为是报喜。
电话那头,沈舟的声音却带着压抑的悲痛。
顾总......太太她......没了。
顾晏臣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当场就疯了。
他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像一头发狂的狮子,乘坐最快的私人飞机,连夜赶了回来。
他用了十二个小时,从天堂,回到了地狱。
当他冲进那间为我布置的灵堂时,他整个人都傻了。
我的黑白照片,挂在正中央。
照片上的我,笑得温婉,却透着一股疏离。
他不敢相信。
他怎么能相信
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一个人,温顺地对他笑,说等他回来。
怎么一转眼,就成了一张冷冰冰的照片
他疯了一样地抓住沈舟的衣领,双目赤红地质问。
怎么回事!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让你们办的!谁准你们办的!
沈舟悲痛地递上了那份死亡证明和伪造的病历。
顾总,太太她......一直有很严重的心脏病,是应激性的。
医生说,可能是因为......小小姐的事,积郁成疾......
心脏病
顾晏臣愣住了。
他从来不知道我有什么心脏病。
在他眼里,我一直都像一棵野草,怎么折腾都不会死。
他冲到医院,发疯一样地质问医生。
得到的,都是早就编排好的答案。
最后,他回来了。
回到了那个冰冷的灵堂。
他看着那个小小的、据说装着我骨灰的盒子。
他伸出手,颤抖着,想要去碰触。
当他亲手捧起那个骨灰盒时,他整个人都崩溃了。
太轻了。
怎么会这么轻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烧完之后,就只剩下这么轻飘飘的一捧
他那高大的、永远挺拔的身躯,第一次,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抱着那个空无一物的骨灰盒,像是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这个强势霸道、从不流泪的男人,第一次,在我死后,流下了眼泪。
在无人的深夜,他抱着那个盒子,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痛哭失声。
他开始一遍遍地回忆。
回忆起我们相遇的村庄,回忆起我曾经望着他时,眼里亮晶晶的光。
回忆起他曾经,也对我许诺过一生一世。
可后来,一切都变了。
他变得越来越冷漠,不耐烦。
而我,变得越来越沉默,顺从。
直到,他彻底失去了我。
心,像是被一把钝刀,来来回回地割着。
那种痛,密不透风,几乎让他窒息。
顾晏臣,你现在知道痛了
晚了。
你所哀悼的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上。
这,仅仅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