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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昭宁眼中的绝望已经渐渐淡去,此刻已经恢复成了平日里那种波澜不惊的模样。
她刚刚险些被骗了过去,不过幸好,发现了破绽。
裴玉珩右手拇指受过伤,指骨有骨折过的痕迹,方才那具尸体的右手拇指虽然带着裴玉珩的玉扳指,可指骨却完好无损,显然不是本人。
既然已经确定尸体不是裴玉珩,云昭宁自然不会再让自己失态。
母后,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找一具假尸体骗我,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绝不会跟户部尚书的儿子成婚,这辈子,我有且只有裴玉珩一个驸马。
就算你不肯告诉我他的下落,我也一定会找到他。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太后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第二日清晨,侍女说江砚白在闹着要自尽。
等云昭宁赶到时,他已经爬到了湖边。
也许是昨日心情起落幅度太大,见他这样,云昭宁只觉得疲惫。
可云昭宁终究还是把人救了下来。
江砚白白着脸,一遍遍跟她诉说着绝望。
可云昭宁却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的脸,一言不发。
不像。
果然不像。
裴玉珩好强,脾气又倔,从来不会流露出这种脆弱的表情。
他的眼神永远是凌厉的,带着一股不肯服输的劲儿,她每次看了,都会忍不住心跳加速。
江砚白跟他,压根八竿子打不着。
只可惜,她发现的太晚了。
直到他离开,她才彻底清醒。
阿昭,听说裴玉珩死了。
江砚白湖忽然拉住了她的手。
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云昭宁还是洞察了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雀跃,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怎么他死了,你很高兴
裴玉珩让他倒了这么大的霉,听说仇人身死的消息,江砚白怎能不高兴。
他并没有意识到云昭宁的不对劲,热切的说道:阿昭,你跟他毕竟当了八年的夫妻,现在他出了意外,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可能难以接受,可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这些活着的让人,还是得向前看,你说对吗
云昭宁沉默,江砚白便以为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再联想到裴玉珩那张跟他相似的脸,他瞬间有了底气。
江砚白忽然抱住了云昭宁,深情款款道:阿昭,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忘了我,我也是!现在裴玉珩死了,我们之间的阻碍没有了,从今往后,我们好好在一起,行不行
他太过忘情,以至于忽略了云昭宁越来越不对劲儿的神色。
阻碍
云昭宁几乎已经在冷笑了。
江砚白,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幅面孔呢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那张深情的嘴脸,看的她只觉得恶心到了极点。
心中逐渐涌上一股怪异的荒诞感,就好像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来没有看清过认清过面前这个人。
自从江砚白把他从火场救下那一刻起,云昭宁就喜欢上了他。
两人心照不宣,以为会一辈子在一起,可十八岁那年的皇位易主,她和皇兄只差一步就要落败,甚至很有可能没命。
身边人接二连三离开,她陷入了人生至暗时刻,未曾想,江砚白忽然对她说,自己祖母病重,奉父亲之命,他要赶回宿州老家。
她挽留过,甚至乞求过,可他还是不肯为她停留,半年不到,他就跟那边的一个富家小姐成了婚。
直到三个月前,江砚白忽然回来了,他言辞恳求的解释说自己当年有苦衷,是他父亲以命相逼让他离开自己,他抗争无果,只能妥协。
还说自己命不久矣,生命的最后,想回来再看她一眼。
云昭宁信了。
可现在想来,他当时的那番说辞可谓是漏洞百出,亏她自诩聪明,却在江砚白骗的晕头转向,为此还一再伤了她心爱之人的心。
云昭宁心思敏感多疑,前几日被接二连三的变故影响,没心思追究江砚白装病这件事,眼下江砚白又一反常态,她便开始怀疑除了装病这件事,他还有没有别的事也骗了她。
想到这里,云昭宁看向江砚白的眼神多了一丝审视。
见她这样,江砚白终于意识到了异常。
他手上用力,死死的攥住了云昭宁的手,语气颤抖。
阿昭,你不会是......嫌弃我吧
可我也是受害者不是吗是裴玉珩把我害成这副模样的!你不能嫌弃我!如果连你也这样,那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活下去了......
他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更是泣不成声。
以往这样,云昭宁可能还会觉得心疼,现在看了,却只觉得聒噪。
她沉默着抽回了手。
你累了,好好休息。
说完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
一出门,她就吩咐身旁的侍卫。
去调查江砚白,越仔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