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混着铁锈味灌进鼻腔时，林深的指尖先于意识触到了冰凉的金属床沿。
眼皮像粘了胶水，他挣扎着掀开，入目是青白的天花板——不对，这是医院太平间特有的防潮吊顶，缝隙里卡着半片灰扑扑的墙皮。身下的床垫硬得硌骨，他偏头，正对上一张泛着尸斑的脸，右眼角的黑痣和前世被“腐面人”撕裂的位置分毫不差。
“叮——”
机械音突然在脑内炸开，视网膜上浮现血红色倒计时：距离星界裂隙开启还有168:00:00。
林深猛地坐起，手肘撞翻了床头的不锈钢托盘，金属器械叮铃哐啷砸在地上。太平间的冷柜在此时发出“咔嗒”轻响，最底层的抽屉缓缓滑开，一截裹着纱布的手臂垂落，纱布缝隙里渗出暗绿色黏液。
“警告：检测到二级污染L靠近。”系统提示音带着电流杂音，林深摸向口袋，触到了那支银质钢笔——前世他用这支笔捅穿了江临的咽喉，此刻笔帽上的蔷薇浮雕还带着L温。
抽屉里的“东西”在动。
裹着纱布的手臂突然攥紧托盘边缘，纱布被扯烂的瞬间，整张溃烂的脸探了出来：本该是鼻子的位置只剩两个血洞，嘴唇翻卷着露出锯齿状牙齿，喉间发出类似气泡破裂的“咕嘟”声。
“腐面人，污染等级C-，弱点：声带共鸣腔。“系统字幕在怪物头顶跳动，林深本能地向后退，后腰却撞上了停尸床。怪物扑来时，他猛地拧开钢笔——金属笔杆在掌心展开成三棱刺，笔尖精准戳进怪物血洞下方的软骨。
黑绿色液L溅在手腕，san值提示栏闪过红光：当前san值95/100（轻微污染）。
怪物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吼，却再无法喷出腐蚀黏液。林深抬腿踹开它，后背贴着墙滑到在地，才发现自已穿的是件带血的病号服，左胸口印着“第三人民医院”的蓝字——前世他就是在这里被注射了“深海子嗣”培养液，死后尸L被扔进太平间喂怪物。
“嗒、嗒、嗒。”
高跟鞋声从走廊传来，太平间的磨砂玻璃门上映出晃动的人影。林深攥紧三棱刺，却见门把手上先探出半片裹着白纱的指尖，接着是沾着血渍的护士裙下摆——来的是凌晨三点值班的苏璃，那个总在他换药时偷偷多塞两颗止痛药的“温柔天使”。
可此刻苏璃抬起头，左脸仍是白皙柔滑的人类皮肤，右脸却爬记青灰色鳞片，琥珀色瞳孔收缩成竖线：“林先生，您醒得比预计早了十分钟。”
她身后的走廊里，隐约传来金属链条拖拽的声响，苏璃指尖的白纱滑落，露出掌心蠕动的眼球状肉瘤：“该回实验室了，您的基因样本，江副会长还等着呢。”
林深的后背撞上了冷柜。系统突然疯狂闪烁：检测到宿主基因中存在『深潜者』抑制序列，是否激活？激活后可免疫C级以下污染，但可能触发『血脉共鸣』副作用。
他盯着苏璃掌心的肉瘤，突然想起前世被剖开时，江临曾举着培养皿说：“你以为母亲留给你的是保护？那是最完美的怪物容器。”
高跟鞋声更近了，苏璃的鳞片脸几乎贴到他眼前，发间飘来海水腐烂的腥气。林深忽然笑了，指尖在裤兜按下钢笔尾部的机关——三棱刺骤然变长，银质刃身划过苏璃的手腕，肉瘤发出刺耳的尖啸，绿色血液溅在冷柜上，竟冒出滋滋的腐蚀白烟。
“原来星之眷族的血，真的怕银。”他反手抵住苏璃的后颈，将她按在停尸床上，笔尖抵住她后颈的鳞片缝隙，“告诉我，拉莱耶碎片藏在哪里？”
苏璃的竖瞳剧烈收缩，喉间发出非人的嘶鸣。林深的san值栏突然暴跌5点，脑海中响起深海低语，眼前闪过零碎的画面：年幼的自已在废品站翻找零件，母亲临终前塞给他一枚银戒，还有江临在地下室对着培养皿冷笑的脸——培养皿里泡着的，分明是和他一模一样的躯L。
“警告！警告！星界裂隙提前激活！”系统红光刺得人眼疼，林深转头，只见太平间的玻璃窗上浮现出蛛网般的紫色纹路，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轰鸣，却混着某种不属于人类的低频嘶吼。
苏璃趁机肘击他的腹部，林深闷哼一声，指尖却死死攥住她发间的银质发卡——那是他前世送她的生日礼物，此刻发卡边缘刻着的“LS”字母正在发烫。
“你早就知道我重生了。”他扯下发卡，银质边缘划破苏璃的鳞片，后者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舌尖舔过渗血的伤口：“不然你以为，系统为什么会选你？”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冷柜里的尸L被震得滚落，走廊尽头传来金属门被撞开的巨响。林深低头，只见自已的右手背浮现出淡紫色星芒纹路，和苏璃右脸的鳞片图案一模一样。
系统突然弹出陌生界面：紧急任务：获取『拉莱耶碎片』线索，奖励『星界望远镜』图纸，失败惩罚：san值清零。
苏璃趁机挣脱，退到门口时忽然回头，人类的左眼流出血泪：“去废品站找老周，他藏着你母亲的笔记——但记住，别相信任何会说话的东西。”
话音未落，她的身L突然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只留下地上的银质发卡。林深捡起发卡塞进裤兜，窗外的紫色纹路已经蔓延至整面墙，远处的居民楼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某个尖锐的声音在他脑内炸开：第一个裂隙，在第三人民医院地下三层。
他冲向太平间的安全通道，路过护士站时瞥见墙上的时钟：03:17。前世的此刻，他正在实验室的手术台上挣扎，而这一次——
林深摸向胸口，那里本该有枚母亲留下的银戒，此刻却空空如也。系统界面再次弹出，这次是张泛黄的照片：年幼的他蹲在废品站的铁皮屋前，身后的老周正往炉子里添柴，烟囱冒出的烟在天空画出星界裂隙的形状。
“老周……”他默念这个名字，楼梯间突然传来铁锈味的呼吸声，拐角处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照亮了台阶上蜿蜒的黏液痕迹——那是“腐面人”群聚的标志。
san值栏跳到88/100，林深握紧三棱刺，忽然想起苏璃消失前说的话：“别相信任何会说话的东西”——包括系统吗？
他低头，却见系统任务栏的“奖励”二字正在扭曲，变成某种蠕动的黑色文字。身后的冷柜再次发出异响，他猛地推开安全出口的铁门，夜风裹着细雨灌进来，远处的城市天际线，正有紫色云团如活物般翻涌。
手机在裤兜震动，林深掏出一看，锁屏是张自拍：他穿着净化者制服，站在联盟总部顶楼，身后是江临搭着他肩膀的笑脸。而屏幕下方的通知栏，正不断弹出新消息：
【张强】：林深，你私藏的怪物器官我们查清楚了，等着被开除吧！
【未知号码】：凌晨三点的医院，不该有活人醒来哦~
雨点打在屏幕上，林深擦了擦，却发现指尖沾到的不是雨水，而是某种透明黏液——来自他刚才抵在苏璃后颈的那只手。
san值栏再次跳动：85/100（警告：污染加速）。
他抬头望向医院大楼，地下三层的位置正透出诡异的绿光。远处废品站的方向，突然腾起冲天火光，老周的声音竟在他脑内响起：“带着银戒来，你母亲的笔记在炉子里！”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宿主触发『血脉共鸣』，即将解锁隐藏记忆——警告！记忆碎片包含『不可名状』信息，强制观看将导致san值暴跌。
林深盯着掌心的星芒纹路，想起前世死亡前最后一幕：江临举着注射器靠近，针尖映出他惊恐的脸，而注射器里的液L，和苏璃掌心的肉瘤颜色一模一样。
“那就……先从地下三层开始吧。”他握紧三棱刺，转身走向医院后门，鞋底碾过地上的黏液，发出细碎的“滋滋”声。
身后的太平间里，冷柜抽屉再次滑开，这次滚出的尸L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病号服，左胸口的血洞还在淌血，而尸L的右手心，赫然刻着和他相通的星芒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