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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血,也凉了。
我爸泡在那个大木桶里,浑身哆嗦。
那不是被冻的。
是恐惧。
桶里的黑狗血只到他脚踝,根本不够。
血腥气混着死亡的腐臭,熏得人作呕。
不够......不够啊......
他牙齿打颤,枯槁的手指着我,去,去你大伯家,去村长家,再去要点......再去要点血来!
他的声音,飘忽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我点了下头,拎起空木桶,走进了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
来到大伯家。
大伯露出他那标志性的金牙说道:
哦,是小涵啊。
你也看到了不是,现在的黑狗是多么稀缺啊。
那晚我也吃了羊肉,我自己还不够用呢。
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伯,救救我爸吧。
他那双腿,马上就消失了。
去去去,你爸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这都是报应!
现在倒好,我也要承受他的报应!
要黑狗血啊,没有,快滚。
从大伯家出来,我去了村西头的乱葬岗。
白天被村民们打死的野狗,尸体还扔在那里。
我把它们一只只捡起来,将血滴进桶里。
腥臭的、黏稠的、暗红色的液体,很快积了半桶。
我端着这桶血,回了家。
我爸已经等不及了,他看见我,眼睛里放出光。
快!倒进来!
我把桶里黏糊糊的东西,一股脑全倒进了他泡脚的木盆。
恶臭瞬间炸开。
我爸的脸扭曲了一下,但求生的玉望压倒了一切。
他捂着鼻子,把那双几乎快要看不见的脚,更深地踩了进去。
冰冷的、滑腻的触感,让他猛地一颤。
他眼里的光,迅速黯淡下去。
灵魂,在加速逃离。
我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我爸压抑的、绝望的申吟。
不由得蜷成一团。
半夜。
我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道缝。
一道黑影,贴着墙根,溜了进来。
是大伯。
他没看我,径直走向角落里那张小床。
倩儿睡在那里,像个破碎的娃娃。
大伯的呼吸,又粗又重。
他扑了上去,一只手死死捂住倩儿的嘴。
另一只手,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嘿嘿......小美人儿,脸蛋真嫩。
他压低了声音,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这张脸,把天明迷得五迷三道的,天天念叨......
天明快不行了,以后,就轮到我来疼你了......
他的手,摸上了倩儿的脸。
就在那一瞬间。
倩儿的身体,僵住了。
她一直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
没有惊恐,没有挣扎。
她的鼻子,在空气中轻轻嗅动。
那是一种......野兽辨认猎物的姿态。
大伯身上的汗臭,混杂着一股鲜活的、旺盛的......人的气息。
那气息,像一滴滚油,滴进了烈火里。
啊——
一声不属于人类的嘶吼,从倩儿的喉咙深处炸开。
她疯了一样,张开嘴,狠狠咬向大伯的肩膀。
不是咬。
是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