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很快,村子里炸了锅。
昨晚那几个吃羊肉的男人,都出了事。
他们的手,他们的脚,都在一点点变透明。
症状最严重的,就是我爸。
他的手已经快要看不见了,眼神也开始变得空洞,像村口那尊泥菩萨,只有个空洞的躯壳。
魂,正在被一点点抽走。
村长也来了。
他的两条腿,已经淡得像水里的倒影。
他拄着拐杖,哆哆嗦嗦地召集了全村的男人。
是邪祟!是邪祟搞的鬼!
黑狗血!用黑狗血泡脚!黑狗血至阳,能固魂!
村长嘶吼着,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一时间,整个村子,都响起了磨刀的声音。
狗的哀嚎,此起彼伏。
那声音,比过年杀猪时还要凄厉。
我家的老黑狗,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夹着尾巴,躲在我奶身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鸣。
我奶护着它,浑身发抖。
她指了指屋里,我爸立马会意,
翻箱倒柜,找出了纸和笔。
奶奶颤抖的手,在纸上写下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是魂影,不是邪祟,狗血没用,会害死人。
我爸已经疯了。
他一把推开我奶,抢过菜刀,通红的眼睛,盯上了墙角的老黑狗。
畜生!拿你的血来给老子续命!
刀,举了起来。
老黑狗没有挣扎,也没有叫。
它只是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窗台的方向。
那里,倩儿静静地站着。
她看着院子里这血腥的一幕,脸上的笑容,愈发冷厉,也愈发灿烂。
刀光落下。
血,溅了我爸一脸。
他迫不及待地用木盆接住温热的狗血,把那双快要消失的脚,泡了进去。
我走进屋,
趁我奶不注意,我拿走了桌上的纸和笔,藏进了我的床板底下。
我扶着她躺下。
奶,你睡吧。
睡一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