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科举放榜那日,夫君将儿子绑到地牢。
只因我和夫君怀孕的寡嫂争吵时儿子帮我说话,让她掉了两滴眼泪。
他就在儿子身上捅了整整两百下。
儿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回荡在我耳边,夫君却还让人在伤口撒盐。
我肝肠寸断,却被他的护卫死死摁在门外。
虎毒不食子,那是你的嫡子啊!你连畜生都不如!
他钳住我的下巴,看我像看一个死人。
你这个毒妇,明知道如芸胎象不稳,还怂恿儿子去气哭她!
不就是一个嫡子,没了他苏粟肚子里还有一个!
望着奄奄一息的儿子,我放出了信鸽。
我要回暗杀阁,让他们血债血偿!
1
儿子被绑在木椅上,两百道伤口将他染成一个血人。
我颤抖着松开绑着儿子的绳索,明明昨天还笑着跟我说要为我挣一个诰命的儿子,今天却已不成人形。
儿子咚的一下倒在血泊里,像一滩烂泥。
我想将他扶起来,去看大夫,却发现怎么都避不开那些伤口。
鲜红的血,也染红了我的眼。
言儿,别睡,千万别睡,娘带你去看大夫,你会没事的!
儿子嘴角微动,我刚凑近,温热的血溅在我的脸上。
这才发现,儿子的舌头也被割掉。
两百刀啊,刀刀致命,顾长清是有多恨我的孩子。
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崩溃大哭,然而扶了半天还是徒劳。
我的手筋早已被挑断,连儿子的一条胳膊都扶不起来。
我带着满身鲜血去找地牢的护卫,跪下来求他们救救我儿子。
却没有一个人帮我。
我突然想到什么,拿出一块令牌。
见此令牌如顾长清亲临,你们敢不帮我!
这是刚成亲那年,顾长清亲手送给我的,他说他会永远保护我。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个看不下去的护卫小声说:夫人,这令牌早就失效了,最新的那块在苏夫人手里,您的这块,只是一块废铁罢了。
苏夫人苏粟,就是顾长清怀孕的寡嫂。
手里的令牌掉落到地上,却在我的心上砸出一个大坑。
顾指挥使吩咐了,所有人都不能帮夫人,否则军法处置。
我凄厉的叫声响彻地牢,我抓起桌上的匕首抵住脖子。
仅仅是靠近,颈间就流出温热的血。
如果你们不帮我,我就和我儿一起死,到时候看顾长清会不会处置你们!
我的伤口越来越大,侍卫们的眼神里出现动摇。
却还是无人上前,明明之前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顾长清都紧张的不得了。
就在几个月前,苏粟带着顾长清将我和她夫君抓奸在床。
可明明是苏粟找借口把我约出来让我在房间里等她,等来的却是苏粟衣衫不整的夫君。
我想告诉顾长清,是苏粟陷害我。
可突然发生的大火,打断了我的话。
房梁倒在我和顾长清中间,他厌恶的眼神让我至今难忘。
那场大火后,我被砸断手筋,苏粟的夫君被烧死。
也是从那以后,顾长清就把苏粟接回家悉心照料。
在把苏粟接回顾府之前,顾长清最爱我和孩子了。
我在即将划断大静脉时,丢了染满鲜血的匕首。
儿子耽搁不起那么长时间了,我回到儿子身边。
苏粟不就是想要这个正妻之位,我给她就是。
言儿,是娘亲没用,是娘亲的错,娘亲再也不跟苏粟争了......
娘亲这就自请下堂去求他们,娘很快就会回来的!
刚要离开,却发现儿子脸上有一块皮肤翘起。
我心中又燃起希望,会不会这一切都是假的。
顾长清只是想骗骗我,让我听话。
我颤抖着撕下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心中的预感越发强烈。
却在看清脸后,再一次跌入地狱。
揭下人皮面具后,是儿子的脸。
我不明白顾长清为什么这么做,来不及思考。
我拿出身上所有的值钱的东西,让护卫看着儿子,去找顾长清。
只要我的儿子能救回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在乎。
2
我看着人群中谈笑风生的顾长清。
手指忍不住掐入掌心,儿子在地牢命悬一线,他在这里给苏粟的侄子办秀才宴。
我抓住桌布一把掀翻了满桌子的菜,顾长清,我们的儿子就要死了你却在这里和苏粟这个没用的侄子庆祝。
今天的放榜日,你知不知道我儿子已经考中状元了!
你毁了他的全部!你不配做我儿子的爹!
顾长清先是一愣,看着我满身鲜血查看我有没有受伤。
苏粟却抱着肚子温柔地说:亦瑶,你肯定是误会了,长清不会那么做的。
但是你不应该因为嫉妒上次长清多给我了一匹布,就把它撕碎了,那可是御赐的东西,要不是长清保下你,你早就被关进大牢了。
说完却在顾长清看不见的地方,用口语讥讽我:那个贱种就该给我儿子腾位置!
这种自导自演的闹剧,已经上演了很多次。
我恨不得冲上去抓花她的脸,但我要求顾长清救救儿子。
我整理好心情,正要对顾长清说话。
脸上却火辣辣的痛,脑子嗡嗡作响。
打了我的顾长清也愣住了,他将手背至身后。
周亦瑶,你总是这样无理取闹,我看你是脑袋不清醒。
我早上只是为了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道失去儿子的痛苦,以后不要再打嫂子肚子的注意,没想到你却不知好歹,诅咒儿子!
你真是个毒妇!妒妇!
心就像是被一把生锈的菜刀刺破,一刀下去,割不断却钝钝地疼。
那种痛感蔓延至全身,折磨的我痛不欲生。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好,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现在能跟我一起去看看儿子了吗
算我求求你了,顾长清。
我如同困兽哀鸣的样子刺痛了顾长清。
他的眼里开始出现动摇,周亦瑶见状开始扶着肚子开始呻吟。
长清,我好像刚刚动了胎气,没事你陪亦瑶去地牢看看吧。
只是我......好疼啊。
苏粟的一句好疼,抵得上我说一万句话。
再次被抛下,我都习惯了。
这些年来,顾长清总是在苏粟和我之间选择放弃我。
他说:你就不能坚强点吗没了我你什么都干不了了
却可以陪着苏粟去逛街买糕点。
他说:你能不能别那么娇气,一点小伤也大喊大叫的。
却会在苏粟皱眉说不喜欢茉莉花后,拔光了院子里所有的茉莉花,种上秋海棠。
他说:你能不能不要跟苏粟争,她没了夫君还不够可怜吗
可我的夫君却日夜守在别人身边,我想说没了夫君的是我才对。
就在顾长清即将离开的时候,我拉住他的衣角。
我求求你了,只需要一个大夫,可以吗
我答应你,只要你救儿子,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我跪下跟他磕头,额头磕出血印。
顾长清却头也不回的抱着苏粟走了。
苏粟趴在我夫君的肩膀上,冲着我笑。
3
这时,一道声音将我拉出地狱。
请问是顾言,顾状元的家吗
我的儿子,真的中了状元。
我连忙点头,是的,大人,您跟我来。
顾长清见状也只好叫来大夫看诊,跟着我一起去了地牢。
顾状元难道就住这种地方吗报喜的人将信将疑地看着我。
此时的我浑身血痂,蓬头垢面,看起来和顾长清口中的疯婆子差不了多少。
大人,言儿真的在。
我几次差点摔跤,顾长清见状强硬的拉着我。
你别胡闹了,那地牢里的分明不是言儿,我都跟你说了是骗你的,到时候得罪了公公,皇帝怪罪下来,我不会保你!
我却冷冷地甩开他的手,加快了脚步。
公公,您快看,状元就在这里。
公公,您帮帮状元郎吧,他被人下了狠手,危在旦夕。
众人朝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顾大人,这是你家的下人吗得了失心疯就不要来浪费大家的时间了,我圣旨送到后还要回去复命呢。
既然贵公子不在,您就带为转交吧。
不可能,明明我的儿子就在这里的!
公公,公公你不要走,他们会会害死我儿子的!
我却被顾长清捂住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你疯了!三日后面圣,儿子还好好的,你别作妖了行吗
我一口咬在他的虎口,挣脱了束缚冲到那些护卫面前。
他们一个个不敢看我的眼睛。
你们说话啊,你们怎么不说话,我儿子在哪儿
他明明就在这里等我啊!
苏粟却在众人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进来。
亦瑶,你是不是记错了。
言儿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呢
我看着她身上戴着顾家的传家宝,一身珠光宝气。
之前我只是摸了一下,顾长清就对我大呼小叫。
没想到现在,却随随便便就送给了苏粟。
顾长清扭过头,遮住我的目光。
你别多想,那玉玦有助眠的效果,亦瑶晚上总是夜起,翻来覆去睡不好,我就给她戴一段时间。
我却没再理会,翻遍了地牢的每个角落。
却只找到一些蛇虫鼠蚁,没看见我的儿子。
你别发疯了,做戏也该有个限度,再发疯三天后的面圣就让苏粟陪着儿子去。
我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他,这是状元生母的殊荣。
可顾长清现在却要把这份荣誉让给苏粟。
我看着眼前这个,爱了十多年的男人。
却发现,找不到从前的影子了。
顾长清还拿出一封信递给我。
你看,这是儿子给我报的喜讯,他怎么可能会在地牢呢。
你就不要无理取闹了。
来人压着夫人回去,不许她离开房门半步!
我假装顺从,却在经过苏粟的时候用尽全力朝她扇去。
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还有你们参与的所有人!我会让你们血债血偿!
顾长清一脚把我踢开,关进了柴房。
我吹响沉寂了十多年的骨哨,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找到我儿子,保护好他。
黑影一下又消失无踪。
4
我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喝水吃饭。
身上也是满身脏污。
门外却欢声笑语,为了让孕吐的苏粟吃饭。
顾长清请来了全城的厨子,为她做了满汉全席。
这时,一个丫鬟丢进来一碗馊了的饭菜,洒在地上。
吃吧,夫人。
我没有动,她却将我的头往地上按去。
苏夫人下了命令,怕您吃不饱饭,嘱咐我一定要让您吃下去呢。
我却拿出藏在身上的碎瓷片,一下结果了她。
穿上黑影给我带来的衣物,将尸体伪装成我的样子。
走吧。
走着走着,却越走越荒凉。
十一,你确定我儿子在这里吗
十一一向冰冷的眼神也带了点动容。
一号,你自己看吧。
等看到眼前的场景,我目眦尽裂。
我那风光霁月,会半夜给我买吃的儿子。
此刻正动一块西一块的躺在地上。
我说不出一句话,踉跄着爬过去一块块拼好。
查清楚了,是那个苏粟干的,你走后她就让护卫把你儿子拖走道荒郊野外。
还专门引来野兽撕咬,我到的时候已经没救了。
我脑子就像被灌了铅,无法思考。
言儿,娘来了,娘错了,娘不该离开你的。
娘不该去求你那个狼心狗肺的爹,娘错了。
娘就不该犹豫恢复身份会给你带来危险,只要你活着,我的言儿啊啊啊啊!
林中的飞鸟被我惊醒,那是一个失去儿子的母亲痛苦的哀嚎。
我将儿子一针一线缝好。
十一站在我身后:一号,既然你回来了,楼主也会马上找到你,我得走了。
我没应声,只让他把言儿送到安全屋去。
随后去找了神医,重新烙上暗杀楼的印记。
重新接上你的手筋,比当初挑断要痛一百倍,你忍住了。
我咬住口中的白布,没吭一声。
我要记住这天的痛,从现在开始我要为仇恨而活。
我让十一给楼主带去口信,给我七天的时间。
杀了顾长清和苏粟这对狗男女,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让他们都体会到,儿子生前的痛苦。
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回到柴房,将尸体处理干净。
到了面圣的那天,顾长清才想起来。
踢开柴房的门,面露疑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说让你回房间面壁思过吗
管家突然出现,跪下道歉:大人,是夫人非要在柴房住,说是这样大人才会心疼......
顾长清面露不屑,但也只好让人带我去梳洗进宫。
等到了马车上,我看着站在顾长清身边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苏粟,还有她的那个蠢笨如猪的侄子。
顾长清略显尴尬,我带着嫂嫂和她侄子一起去涨涨见识,你别多想。
我没说话,上了马车,却被拦住。
嫂嫂孕吐厉害,马车里人多空气不流通,你去坐后面那一辆吧。
我看着后面那个简陋的快要散架的车,还是忍不住伤心。
5
对了,言儿呢
我冲他一笑,这个时候才想起儿子。
他随后就来。
既然苏粟和她侄子非要作死,那就等着吧。
路上马车果然坏了,我只能徒步走到宫殿。
谁知刚到金銮殿,却听见顾长清铿锵有力的声音。
请皇上恕罪,这次的考试我儿子是作弊得来的,真正的状元应该是我嫂嫂的侄子苏智章。
全场一片哗然。
没想到顾长清为了给他的寡嫂铺路,连儿子也能牺牲。
科举作弊可是要株连九族的,他为了苏粟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指甲掐入掌心,心底的恨意快要溢出来。
就在苏智章满脸得意的要接下状元殊荣的时候,我也开口了。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