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想痛快点,脖子一抹,干净利落。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仿佛在品尝某种美味。
还是......他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引诱毒蛇出洞般的阴森,目光如同冰冷的蛇信,舔舐着小荷惊恐欲绝的脸,让老子拿你......试试刚到的‘水刑’
水刑两个字,被他用一种极其缓慢、刻意拉长的腔调吐出,带着一种粘腻的、令人窒息的恐怖感。
仿佛有无形的、冰冷的水已经漫过了脚踝,即将淹没口鼻!
小荷浑身剧烈地一颤,仿佛被这两个字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瘫软在地的身体猛地蜷缩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巨大的恐惧彻底击溃了她,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地砖上那点灰白的曼陀罗籽粉,在她涣散的瞳孔里无限放大,成了通往地狱的通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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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颐轩再次陷入死寂。这一次的死寂,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加沉重,带着浓稠的血腥味和绝望的呜咽,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角落。
小荷蜷缩在地砖上,像一滩被抽去了骨头的烂泥,身体间歇性地抽搐着,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不成调的嗬嗬声,眼神涣散,涕泪糊了满脸,被绿豆汤泼湿的鞋袜和裙角紧贴在身上,狼狈不堪。
陈砚山倚在床头,帷幔缝隙透出的光线勾勒着他苍白冷硬的侧脸。他看着地上那滩烂泥,眼底翻涌的暴虐杀意如同退潮般缓缓收敛,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带着审视的冰冷。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投向站在光影交界处的苏绣娘。
苏绣娘背对着他,面朝紧闭的窗棂。窗外白晃晃的日光被厚重的窗纸隔绝,只剩下模糊的光晕。她站得笔直,藕荷色的素绒旗袍在昏暗中勾勒出清瘦而紧绷的轮廓。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着,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怎么陈砚山的声音依旧嘶哑,却没了方才刻意营造的阴森,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带着探究的冷意。
心软了还是......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觉得这贱婢......死得太痛快
苏绣娘没有立刻回答。她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室内那令人作呕的恐惧和药味一同吸入肺腑再狠狠碾碎。
然后,她慢慢地转过身。
烛光跳跃,映亮她的脸。那张清艳的脸上没有陈砚山预想中的愤怒或怜悯,只有一片冰雪覆盖的荒原,平静得可怕。
唯有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翻涌着一种比愤怒更沉、比杀意更冷的东西——一种洞悉一切后的、带着毁灭意味的冰冷算计。
死苏绣娘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像冰珠砸在玉盘上,清脆而寒冷。
大帅,一枪毙了她,或者拿她试你那‘水刑’,是痛快。可这痛快,她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暖意,太便宜她了。也太便宜......指使她的人。
她向前走了一步,绣鞋无声地踩过地上碎裂的青瓷片,停在小荷蜷缩颤抖的身体旁。居高临下,目光如同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