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端碗的手腕猛地一翻!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股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哗啦——!
一整碗冰凉的、碧莹莹的绿豆汤,连同那几块剔透的碎冰,如同兜头泼下的寒泉,狠狠地、精准无比地,尽数泼洒在小荷穿着青布绣鞋的脚面上!
冰凉的汤汁瞬间浸透鞋袜,刺骨的寒意和黏腻感让小荷猛地一哆嗦,失声惊叫:啊——!
青瓷小碗哐当一声砸在坚硬的地砖上,碎裂成几瓣,清脆的响声在死寂的内室里如同惊雷炸开!
苏绣娘已然站起身。她居高临下,目光如同万载寒冰,死死钉在狼狈惊惶的小荷脸上。泼汤的动作带起一阵微风,拂过小荷的袖口。
一点极其细微的、灰白色的粉末,从她微微抖动的袖口内缘悄然飘落,无声地沾在深色的地砖上,像一粒不起眼的尘埃。
消暑苏绣娘的声音冷得掉冰渣,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精准地扎向小荷,这汤里的曼陀罗籽粉,够药翻三头牛了!小荷,林家给你的金子。
她弯下腰,用指尖捻起地砖上那点灰白的粉末,举到小荷因惊骇而放大的瞳孔前,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千斤的重量,烫手吗
轰——!
小荷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如同刷了一层白垩!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嘴唇哆嗦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一步,仿佛被苏绣娘指尖那点粉末灼伤!
那点灰白,在昏黄光线下如同索命的符咒!
不......不是......夫人......奴婢冤枉!奴婢不知道......小荷的声音尖利破碎,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想要辩解,眼神却慌乱地四处游移,不敢再看苏绣娘的眼睛。
就在这时——
嗬......嗬嗬嗬......
一阵嘶哑、低沉、如同破旧风箱拉动又像是钝刀在粗糙骨头上反复刮擦的诡异笑声,猛地从拔步床低垂的帷幔深处传了出来!
那笑声断断续续,带着重伤未愈的虚弱,却浸透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和暴虐!
笑声戛然而止。
帷幔被一只骨节分明、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大手猛地掀开一道缝隙!
陈砚山半倚在床头,肩头裹着纱布,脸色在帷幔的阴影里显得更加青白骇人。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此刻翻涌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兴味,死死地锁定了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的小荷。
好......好个忠心的丫头......他嘶哑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砸在死寂的空气里,想死
他微微歪了歪头,动作带着一种重伤野兽般的僵硬,眼底的兴味却浓得化不开,爷给你选个痛快。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绣娘冷若冰霜的脸,嘴角极其缓慢地扯开一个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赤裸裸的、令人胆寒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