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日后,月黑风高。
凌雪见与苏挽月蜷缩在魔渊入口的岩石后,眼睁睁看着沈玄的白衣消失在浓雾中。
她们本想去万剑宗给南宫影道歉,却在半路发现沈玄行迹诡秘,袖口隐约露出半块魔族纹样的帕子——那是前日她们在禁地搜出的禁物。
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苏挽月的声音被夜风吹得发颤,手心里全是冷汗。
凌雪见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噤声。
只见沈玄在一棵枯树前驻足,对着空气比划出几道晦涩的手势,浓雾中竟缓缓走出一个身着玄天门服饰的弟子,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无神。
东西带来了吗沈玄的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怯懦,取而代之的是冷硬的命令。
那弟子木然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里面赫然是几瓶丹药,瓶身上印着玄天门的鎏金纹章。
这次的傀儡术果然精进了。沈玄勾起嘴角,指尖抚过弟子的眉心,记得上次你撞向南宫影时,演技还差了些火候,若非你及时‘受伤’,怕是骗不过那两个傻子。
苏挽月只觉一阵眩晕,险些跌出藏身之处。
凌雪见死死攥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的皮肉——她们终于明白,为何每次她们为沈玄出头时,南宫影总是一脸震惊与失望,原来那些欺凌场景,全是眼前这人自导自演的戏码。
傀儡线在他后颈！凌雪见突然低喝,拔剑出鞘。苏挽月本能地挥剑斩去,一道银光闪过,傀儡弟子的后颈处果然断裂出几根透明丝线,泛着诡异的幽光。
那弟子眼神骤然清明,张嘴喷出一口黑血,一枚蜡丸从口中滚落。
凌雪见捡起蜡丸剖开,展开后竟是一张泛黄的药方,笔迹熟悉得令人心悸——正是她每日为沈玄熬制的补气汤配方,角落赫然标注着几味剧毒药材,与当年南宫影被诬陷下毒时的毒药成分一模一样。
你骗我们！苏挽月的声音里带着泣血的颤抖,那些伤根本不是阿影打的！
沈玄转身看着她们,忽然笑出声来。
他慢条斯理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的疤痕,指尖轻轻一抹,那疤痕竟如雾气般消散无踪,露出光滑的皮肤。
幻术凌雪见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想起每次为沈玄处理伤口时,他总是躲躲闪闪,原来连伤痕都是假的。
她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枯树,树干中空处滚出一堆玉简,每一枚上都刻着沈玄的名字。
苏挽月颤抖着捡起一枚玉简,注入灵力后,画面中竟出现了那日沈玄不小心撞向南宫影的场景。
不同的是,视角从她们熟悉的角度切换到了高空——沈玄眼中闪过狠厉,主动调整剑势撞向南宫影,落地时更用剑柄狠击自己头部,制造出血的假象。
还有这个。凌雪见声音沙哑地举起另一枚玉简,画面里沈玄跪坐在修炼室,周身灵气紊乱竟全是自导自演,他掐诀引动魔修残留的魔气,故意诱发走火入魔,只为逼她动用生命之力相救。
为什么苏挽月崩溃地跪倒在地,我们把一切都给了你,你为什么还要害阿影
沈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眼中满是不屑：因为他挡了我的路。玄天门资源有限,只要他在,长老们的目光就不会落在我身上。至于你们......他冷笑一声,不过是我用来牵制他的棋子罢了,否则你们以为,凭你们的资质,我会多看一眼
凌雪见只觉一阵剧痛从心口蔓延开来,她想起南宫影被她们指责时眼底的失望,想起他独自在凉亭整理旧物的背影,想起他最后那句新婚快乐时的苦涩。
原来她们自以为是地保护,全是别人手中的刀,一刀刀扎向那个真心待她们的人。
我们错了......苏挽月抱头痛哭,泪水砸在玉简上,映出南宫影大婚时的画面,他与云晞并肩而立,眼中是她们从未见过的明亮与坚定。而她们,却在沈玄的操控下,亲手将那个少年推得越来越远。
晨雾渐起,魔渊深处传来低沉的嘶吼。
凌雪见缓缓站起身,将所有玉简收入袖中。
她看向沈玄,眼中不再有往日的温柔,只有刺骨的寒意：今日之事,我会如实禀报宗门。但在那之前......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破碎的决心,我们要去万剑宗,向阿影道歉。
苏挽月抬头看向天际,朝阳正刺破云层。
她想起十六岁那年,她们带着南宫影偷跑出山,他眼里映着漫天星光,说以后要保护她们一辈子。
可她们呢却用十几年的时间,亲手毁掉了那个少年的真心。
阿影,等我们。她轻声说道,剑光划破晨雾,两个身影御剑而起,留下沈玄在原地目眦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