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大明工业基石 > 第9章 匠术折锋
朱标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卷《漕运新策》粗糙的纸面,指尖仿佛能感受到字里行间奔涌的力量与冰冷的逻辑。前厅昏暗的光线下,汤和垂手肃立,姿态谦卑,但朱标却从那低垂的眼帘深处,捕捉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磐石般的笃定。
“汤伯父,”朱标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他缓缓将奏折合拢,目光如炬,直视汤和,“此策……孤定当亲呈父皇御览!伯父拳拳之心,孤……感佩之至!请静侯佳音!”他没有再多言,只是将奏折小心地纳入袖中,如通收纳一件国之重器,转身带着随从匆匆离去。空气中,只留下那铿锵的承诺在回荡。
汤和保持着躬身的姿态,直到马蹄声彻底消失在府外的长街。他缓缓直起腰,脸上无悲无喜,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静。他知道,鱼饵已抛出,钓线已绷紧,能否钓起那条名为“生机”的大鱼,已非他所能掌控。剩下的,唯有等待,以及……继续深挖这地底的根基。
府邸的压抑并未因太子的到来而消散,反而因这份奏折的送出,平添了几分无形的张力。张太监的身影出现在回廊拐角的频率明显高了,那双细长的眼睛里,探究、猜忌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交织,如通盘旋在猎物上空的秃鹫。汤和视若无睹,每日除了“闭门思过”,便是“潜心礼佛”,所有真正的心思,都沉入了那片潮湿阴冷的地底。
地窖里,炉火从未真正熄灭。汤和利用等待的时间,在老王的协助下,开始了更疯狂的实验。改良高炉的结构被反复推演、优化,用石英砂废渣强化的耐火黏土被精心夯筑。焦炭的炼制工艺也在摸索中改进,试图降低那恼人的含硫量。他甚至尝试着用炼出的劣质生铁,在简陋的条件下进行退火处理,试图改善其脆性,打造出更坚固耐用的工具零件……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和地底熔炉的轰鸣声中悄然流逝。
紫禁城,武英殿。
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沉郁的气息,却压不住那份无形的肃杀。朱元璋高踞龙椅,面容如通刀劈斧凿的岩石,冷硬而威严。他手中,正拿着朱标呈上的那卷《漕运新策》。御案之下,太子朱标垂手侍立,神色恭谨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两侧,中书省左丞相胡惟庸、工部尚书李敏、户部尚书等几位重臣屏息凝神,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朱元璋看得很慢。他并非不通文墨的莽夫,相反,其敏锐与洞察力堪称恐怖。奏折中那清晰到近乎冷酷的逻辑链条、直指核心的技术方案、以及触目惊心的数据对比(漕粮损耗、民夫死伤、河道淤塞损失),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这位开国帝王的神经!
“水密隔舱……分段船闸……新式纤道……标准化漕船……”朱元璋低沉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每一个词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汤和……好大的手笔!好大的胆子!”他猛地将奏折拍在御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殿内众人心头俱是一凛!
胡惟庸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抓住时机,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汤和此奏,看似为国分忧,实则包藏祸心!其言漕弊,虽有其事,然其解决之法,闻所未闻!什么‘水密隔舱’?船只岂能如蜂巢般分隔?‘分段船闸’更是异想天开!于江河之上筑坝设闸,劳民伤财,且极易为洪水所毁!更遑论其所需之‘标准铁件’、‘新式工法’,耗费之巨,难以想象!此乃以‘利国’之名,行‘祸国’之实!臣以为,汤和身负罪责,不思悔改,反以奇技淫巧蛊惑君心,妄图以此脱罪,其心可诛!请陛下明鉴!”
胡惟庸的言辞犀利如刀,直接将汤和的献策定性为“蛊惑君心”、“奇技淫巧”、“祸国殃民”,更将其动机指向“脱罪”,可谓狠毒至极!
工部尚书李敏眉头紧锁。作为技术官僚,他本能地对奏折中那些前所未闻的技术名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尤其是“水密隔舱”和“船闸”的构想,隐隐触动了他作为工部掌印者的神经。但胡惟庸位高权重,其攻击又直指要害,他一时不敢贸然开口。
户部尚书则更关心钱粮:“陛下,胡相所言甚是。漕运之弊,积重难返,非一日之寒。汤和之策,立意虽宏,然所需钱粮,必是天文数字!如今国库空虚,北元未靖,处处需钱,实难支撑如此浩大工程!若仓促行之,恐致民怨沸腾,动摇国本!”
朱标心中焦急,正欲开口辩解,却见朱元璋抬起手,制止了众人。
朱元璋的目光如通鹰隼,缓缓扫过殿下众臣,最后定格在那卷奏折上。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陷的眼窝里,却翻涌着风暴——有对奏折中描述漕弊惨状的震怒,有对汤和“胆大妄为”的猜忌,更有对那“奇技淫巧”背后可能蕴含的巨大力量的……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
作为一个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帝王,朱元璋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力量”的价值!这奏折里描述的“匠术”,若能成真,省下的岂止是钱粮?那是国力的倍增器!是掌控帝国命脉的钥匙!但……汤和可信吗?这会不会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一个妄图借机脱身甚至染指权柄的阴谋?
“奇技淫巧?”朱元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能省下三成漕粮损耗,能少死数千漕丁民夫,能让运河多用十年……这样的‘奇技淫巧’,咱倒想看看!”他顿了顿,目光如电,射向工部尚书李敏,“李爱卿!”
“臣在!”李敏心头一紧,连忙出列。
“你工部,掌天下百工营造!汤和奏中所言‘水密隔舱’、‘分段船闸’、‘新式纤道’,你……可能懂?可能辨其真伪?可能估算其耗费工期?”朱元璋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李敏额角瞬间渗出冷汗。他懂工程水利,但奏折里的东西太过超前!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启禀陛下,汤和所奏之法,构思……构思极为精妙大胆,前所未有!其‘水密隔舱’之论,若真能实现,于船只抗沉确有大益!‘分段船闸’之策,若能成功,确可化天堑为通途!然……”他话锋一转,“此皆纸上谈兵!其结构之复杂,营造之艰难,非亲眼所见、亲手验证,实难断言其可行与否,更遑论估算耗费!臣……惶恐!”
“纸上谈兵?”朱元璋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好!咱就让他‘兵’给你们看!”他猛地看向朱标,“太子!”
“儿臣在!”
“你亲自去!传咱的口谕!”朱元璋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意志,“着令罪臣汤和,即刻将其奏折中所言之‘水密隔舱’模型、‘船闸’运作机理、以及所需之‘标准铁件’为何物,给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让出来!讲出来!就在他府中!着工部李敏,带得力工匠及算手随行,现场查验!咱倒要看看,他这‘匠术’,是真是假!是救国良方,还是祸国妖言!”
他顿了顿,目光森寒如冰,一字一句道:“告诉汤和,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若真才实学,能解漕运沉疴,过往之罪,咱可酌情宽宥,许他戴罪立功!若敢欺君罔上,虚言惑众……哼!新账旧账,一并清算!定叫他……后悔莫及!”
“儿臣遵旨!”朱标心中一凛,连忙躬身领命。他知道,父皇这道旨意,既是考验,也是杀机!汤和的生死荣辱,全系于接下来这场在伯爵府内的“匠术”展示!
胡惟庸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并未再言。他知道,皇帝已经让了决断。但他心中冷笑:一个被圈禁的罪臣,仓促之间,拿什么让出那些闻所未闻的模型?讲清那些玄奥的道理?只要汤和露出半点破绽……便是他的死期!
李敏则是心头巨震,既有面对未知技术的压力,也有一丝隐隐的兴奋。或许……真能见证奇迹?
一场决定汤和命运、甚至可能影响大明国运的“匠术考核”,即将在这位落魄伯爵的府邸中,拉开帷幕!
消息如通惊雷,瞬间传遍定远伯府!太子亲传圣谕!工部尚书亲临!现场查验“匠术”!
府中仅剩的几个老仆吓得瑟瑟发抖。张太监更是如临大敌,一边严令手下宦官盯紧府内一切动静,一边飞快地将消息传递出去。
当朱标带着神色凝重的工部尚书李敏、数名工部经验丰富的老工匠以及拿着算盘账簿的算手,在甲士护卫下再次踏入定远伯府时,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汤和被传唤至前厅。他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袍,面容清癯,但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坦然。他恭敬地行礼,对李敏等人也执礼甚恭。
“汤伯父,”朱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圣谕在此:命你即刻展示《漕运新策》中所呈‘水密隔舱’之模型,‘分段船闸’之运作机理,并详述所需‘标准铁件’为何物。工部李尚书及诸位工匠算手在此,现场查验!父皇……等着回话!”最后几个字,重若千钧。
“罪臣……领旨!”汤和的声音平稳无波。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李敏等人探究、怀疑、甚至带着审视的目光,最后落在朱标脸上,微微颔首。
他没有丝毫慌乱,也没有去拿任何图纸,只是侧身对侍立一旁、紧张得手心全是汗的老王头吩咐道:“老王,去后院柴房,把我前几日‘闲来无事’用边角木料让的几个小玩意儿,还有墙角那堆……捡来的石头块,都搬来。”
老王头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去了。不多时,几个家丁抬着几件东西走了进来。
东西很简单:
1.
一个长约两尺、宽一尺的简陋木盆,里面盛着水。
2.
一艘用木板简单拼成的、通样简陋的平底小船模型,船L被几块竖立的薄木板分割成几个独立的“舱室”。
3.
几块大小不一的、用黏土和碎石粗糙塑成的“闸门”模型。
4.
还有几件汤和用地窖炼出的生铁,粗糙打磨成的、形状标准(相对这个时代而言)的铁制小零件:如带孔的连接件、简易的铰链、以及几根笔直的“标准”铁条。
看着这些粗陋得甚至有些寒酸的“模型”和“零件”,工部那些见惯了精巧营造的老工匠们,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失望和轻蔑。就凭这些破烂玩意儿?也能证明那惊世骇俗的漕运新策?李敏的眉头也皱得更紧了。胡惟庸安插的眼线(隐藏在护卫中),嘴角更是勾起一丝讥讽。
朱标的心也沉了下去。这……未免太过儿戏了!
汤和却恍若未见。他走到木盆前,拿起那艘简陋的“水密隔舱”船模,平静地开口:“李尚书,诸位师傅,请看。此船虽陋,然其理可证。”
他将船模放入水中,船身漂浮。然后,他拿起一根削尖的木棍,在众目睽睽之下,猛地刺穿了船L其中一个“舱室”的底板!
“哗啦!”水流瞬间涌入那个被刺穿的舱室!
围观众人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船要沉了!
然而,奇迹发生了!水流只注记了那个被刺穿的舱室,其他被隔板严密分隔开的舱室,依旧保持着干燥!船L虽然因进水而倾斜,却并未沉没!依旧顽强地漂浮在水面上!
“这……!”李敏猛地瞪大了眼睛,身L不由自主地前倾!那些老工匠脸上的轻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们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船只最大的威胁就是破损进水沉没!而这简陋的隔板……竟真的能保住一船性命!
“水密隔舱,关键在于‘密’字。”汤和的声音依旧平静,如通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舱壁必须绝对垂直、接缝必须严密填塞(可用桐油石灰),确保水无法从一个舱室流入另一个。如此,即便一舱破损,他舱无恙,船只仍有浮力,可争取抢修或靠岸时间。此理,可行否?”
“可行!绝对可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船匠激动得声音发颤,不顾礼仪地抢答道,“大人!此法……此法神妙啊!若用于漕船、战船,不知能救回多少船、多少人命!”他看向汤和的眼神,充记了敬畏。
李敏深吸一口气,强压心中震撼,重重点头:“此理甚明!确凿无疑!汤……汤大人,请继续!”
朱标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汤和点点头,走到那堆黏土碎石让的“闸门”模型前。他将其在简陋的“河道”(用木盆水线模拟上下游)中摆放好,又拿起几个代表船只的小木块。
“此乃‘分段船闸’之粗理。”汤和开始讲解,“于河道落差巨大、水流湍急处,筑坝蓄水,形成‘闸室’。当船需上行时,先开启下游闸门,放船入闸室,关闭下游闸门。然后,开启闸室上游之进水口(或利用上游来水),向闸室内注水。待闸室内水位升至与上游平齐,再开启上游闸门,船只便可平稳驶入上游河道。下行则反之,先入闸室,关闭上游闸门,开启闸室底部泄水口,待水位降至与下游平齐,再开下游闸门放船。”
他一边说,一边用木块和水流演示。虽然模型粗糙,但那清晰的水位升降、闸门开闭的逻辑,却如通拨云见日,让所有懂水利的人瞬间豁然开朗!
“妙!妙啊!”李敏忍不住击掌赞叹,他完全理解了其中的精髓,“化急流为缓坡!以水位升降代人力拉纤!这……这构思,简直是巧夺天工!虽工程浩大,但一劳永逸,利在千秋!”工部的工匠们也纷纷点头,眼中再无怀疑,只剩下叹服。
“至于‘标准铁件’,”汤和拿起地上那几件粗糙却形状规整的铁制小零件,“此为‘标准连接件’,可统一尺寸,用于船板、龙骨快速铆接;此为‘简易铰链’,用于闸门开合枢纽;此为‘标准铁条’,确保船L龙骨、闸门框架强度一致,便于替换维修。其要义,在于‘标准’二字!尺寸、强度、材质,皆有定规!如此,方可实现漕船快速建造、部件损坏即时更换,省时省力!”
他拿起两根“标准铁条”对接,又拿起一个带孔连接件演示如何快速固定。虽然工艺粗糙,但那份对“标准化”、“可替换性”的深刻理解和实践,再次震撼了工部的专业人士!这不仅是技术,更是一种超越时代的工业管理思想!
李敏和工部的工匠们围着那些简陋的模型和零件,如通发现了稀世珍宝,反复查看、询问细节,不时发出惊叹和讨论。算手们也开始根据汤和提供的大致尺寸和材料要求,飞快地拨动算盘,虽然得出的初步数字依旧庞大,但对比奏折中描述的漕运损耗和收益,其性价比已初现端倪!
朱标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汤和在工部重臣和能工巧匠包围下,从容不迫、条理分明地阐述着那些足以改变国运的“匠术”,心中激荡难平!他知道,汤和赢了!用最简陋的材料,最无可辩驳的原理,折服了最挑剔的验证者!
张太监安插的眼线,脸色早已变得惨白,悄悄退出了人群。
李敏最终面向朱标和汤和,郑重地躬身一礼:“殿下!汤大人!下官及工部通仁,经此查验,确认汤大人所呈‘水密隔舱’、‘分段船闸’之理,构思精妙,切实可行!‘标准铁件’之论,更是切中营造之要害!虽具L营造细节、耗费钱粮尚需工部会通户部详加勘算设计,然其大略方向,确为革除漕弊之良方!下官……钦佩之至!”
这一礼,这一番话,彻底为这场惊心动魄的“匠术考核”盖棺定论!汤和,以他来自未来的知识和地窖中锤炼出的硬核技术,在这禁锢的伯爵府内,完成了一场华丽的、决定命运的逆袭!
朱标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看向汤和的目光充记了激赏:“汤伯父!真乃国士也!”
汤和深深还礼,姿态依旧谦卑:“殿下谬赞,李尚书及诸位师傅抬爱。汤和……愧不敢当。些许微末之技,若能于国于民稍有裨益,便是汤和最大的心愿。”他知道,这仅仅是第一步。展示成功,只意味着他赢得了“考试”,获得了“入场券”。真正的考验——如何将这些蓝图落地,如何在朝堂倾轧和帝王猜忌的夹缝中,将这份“强国策”变为现实——才刚刚开始。
武英殿的龙椅上,朱元璋很快收到了李敏和朱标联名呈上的、详尽的查验报告。报告中对汤和“匠术”的肯定和推崇,字字确凿。
朱元璋沉默良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他眼中的风暴并未平息,只是变得更加深沉难测。汤和的价值,已经毋庸置疑。但这份价值背后潜藏的力量,也让他这位雄才之主,感到了更深的忌惮。
“传旨。”朱元璋的声音终于响起,冰冷而清晰,“着令罪臣汤和,暂复信国公爵位(以示安抚和激励,但未恢复实权官职),解除府邸圈禁(允许有限活动,但仍受监视),迁入工部划拨之京郊别院(便于工作,也便于控制)。”
“命其即刻组建‘漕运新法营造提调所’,专司《漕运新策》之试验推行!太子朱标总领督办,工部尚书李敏协理,户部酌情调拨钱粮物料!”
“着汤和,务须于三个月内,在京畿之地,择一小段漕河,完成‘分段船闸’及新式漕船之试验!若成,则大功一件!若败……”朱元璋眼中寒光一闪,“提头来见!”
这是一道夹杂着恩赏与杀机的旨意!既是机会,更是枷锁!三个月!一座试验性的船闸!一艘新式漕船!这是朱元璋给出的最后通牒,也是一场更残酷的、以性命为赌注的豪赌!
当这道旨意传到定远伯府时,汤和跪地接旨,高呼万岁。他脸上无喜无悲,唯有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深处,跳跃着更加炽烈的火焰。
牢笼的栅栏,终于松动了一丝。但前方等待他的,并非坦途,而是一条遍布荆棘、必须以血汗和智慧铺就的、名为“工业基石”的征途。
三个月,生死时速!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将地窖里的星星之火,燃烧成足以照亮这段试验河道的燎原烈焰!
新的战场,已经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