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了吗？”
林序的声音在耳边显得格外沉重。
沈砚没有回答，只是将那份命名为“J-Authorization”的核心意识包一点点推进插槽。
“启动‘唤醒程序’，权限码：S.Y-EX10。”
指令下达的瞬间，系统震动，整片中控主脑大厅的光源熄灭又重启，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如一头沉睡巨兽被唤醒。
“检测中……识别中……意识残片对接中……”
“匹配成功。”
“目标意识：J.S
状态：半潜沉睡中
唤醒中：10%、24%、53%……”
随着进度条一点点推进，沈砚脑海中仿佛有一扇门正在缓缓开启——
那些被他删除的画面、回忆、声音，那些痛苦和温柔交织的片段，如被时间掩埋的旧胶片，在此刻重新冲洗、显影。
他看到了沈佳——
在图书馆陪他复习时偷偷塞糖；
在医院门口淋雨也要给他送干衣服；
在父母离异的签字书上偷偷写下“我们还可以是一家人”的便签。
——
“唤醒进度：92%。”
——
他睁开眼。
主控室的中央空间，浮现出一个人影。
那是她。
不是虚影，不是投影，而是真实的人格建构，是她的意识正从冰封中苏醒。
“哥……”
这一声“哥”，带着沙哑的气音，却让他差点落泪。
他朝前一步：“你……还记得我？”
她微微点头，神情复杂，“我记得你来过三次，每次都想唤醒我，但都失败了。”
沈砚一怔。
“你一直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删掉我。”
他低下头，沉声道：“因为我以为……这是你要的。”
“是啊，我是这么说的。”她眼神黯了几分，“但我从来没想过，你真的会删。”
短短几句对话，空气仿佛凝固。
“你现在愿意听了吗？”她问。
沈砚点头。
沈佳缓缓开口：“我申请退出项目，是因为在那个时侯，我的记忆频率已经不稳定。我知道我撑不过整合过程。你想救我，但我更想你活下来。”
“所以你牺牲了自已。”
“我不觉得那是牺牲。你看，现在我们都还在。”
——
林序的声音忽然插入：“对不起打断，但你们没有太多时间。”
“什么？”
“系统检测到私有唤醒权限，正反馈至上层数据监管。你们有最多十分钟，之后必须选择一条路径。”
“什么路径？”沈砚猛地看向控制台。
【A：完整恢复她的人格，但你将永远失去系统以外的记忆，包括父母、童年、自已职业生涯等】
【B：终止唤醒，她将重新沉睡，而你保留当前全部记忆状态】
沈砚的心脏仿佛被狠狠捏住。
他看向沈佳：“你说……我该怎么选？”
她轻轻摇头，低声道：“这一次，我不想替你决定了。”
系统开始倒计时：10:00。
他闭上眼，脑海中飞速闪回那些他和她并肩走过的日子，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歉意，那些深藏在遗忘中的温情。
他张开眼，坚定道：“A。”
林序语气复杂：“你确定？”
“确定。”
“执行恢复。”
——
倒计时归零那一刻，整个世界陷入一瞬纯白。
沈砚跌入意识海的深渊。
但这一次，他没有挣扎。
他知道，等他醒来，那些与她有关的一切，都会回来了。
而他过去的人生，会像旧楼被推倒，重新开始。
但那也没关系。
因为他记得了。
——她存在的证明，就是他不惜一切，也要记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