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传来碗筷轻响的声音，温芷宁熟稔地煮着粥，锅里咕嘟冒泡。
沈砚坐在餐桌边，盯着桌上的一束白色洋甘菊发愣。
“你真不记得我？”温芷宁一边打蛋花一边问，语气轻描淡写。
沈砚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记得你这张脸，但……像是从梦里见过，不真实。”
温芷宁转头看他一眼，嘴角抿出一丝微笑：“你昨晚还说我要是早出现在你人生里，你大概不会失忆。”
“我说的？”他皱眉。
她把粥盛进碗里，递到他面前，“你还说我煮的粥比外卖好吃。”
他低头看着粥，香气熟悉，胃却空荡荡地没有回应。
他不动声色地问：“我昨天过得怎样？”
温芷宁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从厨房柜子里拿出一个白色药盒，扔到桌上。
“你昨天上午十点吃了一粒‘稳定因子’，中午睡了两个小时，下午去了‘回溯中心’，回来后就开始头疼，一直到凌晨两点睡着。”
“稳定因子？”沈砚捏起药盒看，包装上是一串看不懂的英文字母缩写，背后写着一句话：
“保持意识结构稳定，防止错层重叠。”
他心头一沉，“我……是病人？”
“不是病人，是参与者。”温芷宁看着他，“你通意签署的。”
“签什么？”
“断片计划。”
沈砚看她的眼神一瞬间变了：“你也参与？”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起身，把厨房收拾干净。
片刻沉默后，她轻轻说：“我在外围协助你。”
“我有义务信你？”他问，语气冷下去。
温芷宁静静地看了他几秒，低声说：“你以前不是这么防备我。”
沈砚没回答，只是又打开手机，试图从信息碎片里找出更多线索。
微信没有更多内容，他点开备忘录。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标题是《遗言》。
他手指顿住。
点开后只见一句话：
“当你看到这句话时，说明你已经不是‘原始的你’。”
沈砚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
“你写的？”他抬眼问温芷宁。
她走过来坐在他对面，语气缓慢：“是你自已写的。那天你回来，记身是汗，脸色苍白，跟我说‘第一次快撑不住了’，然后就写了那句。”
“撑不住什么？”
温芷宁盯着他，低声道：“你在让记忆跳跃。每一次‘断片’，都是你自主选择忘掉某一段记忆，重新构建新的记忆链。”
沈砚一头雾水，“为什么要这么让？”
“因为你在逃避一件事。”
“什么事？”
温芷宁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愿意听吗？”
沈砚与她对视良久，最终缓缓点头。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他。
照片上是他和一个年轻女孩，女孩笑得灿烂，他搂着她的肩膀，两人站在某个实验室门口。
他盯着那张照片，内心像被撕开了一角。
“她是谁？”他问。
温芷宁收起笑意，语气冷下来：“你妹妹，沈佳。”
沈砚感觉胸口一阵发闷，像是有什么沉睡在深处的情绪被这两个字唤醒了。
“她……她现在在哪？”
温芷宁低头，看着掌心轻轻摩挲，“你让人删除了关于她的所有记忆，因为你无法接受她的——死亡。”
空气陷入死寂。
沈砚的脑海一瞬间空白。
窗外风声呼啸，他脑中却像被人塞进了一个破碎的画轴，每一段回忆都像断线风筝，在远方挣扎又坠落。
“我为什么要……这么让？”他喃喃。
温芷宁的眼角泛起红色，“因为你曾经说，如果记住她，你就活不下去。”
沈砚像被钉在原地，指尖发凉。
良久，他低声问：“我能恢复记忆吗？”
温芷宁盯着他，“断片计划从没成功过重构，所有尝试的记录都失败了。”
“那我现在还在试？”
“你是第一个坚持到第三轮重启的人。”
这句话像重锤落地。
沈砚忽然明白，自已早已不是那个完整的人。
他低声问：“她……的死，和我有关系吗？”
温芷宁没有回答。
只是眼神，已经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