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前。
“啊?”“你说什么???”
尖锐的女声,划破村头上空的宁静。
“娘!”
“严婶子!”
屋里接着传来两道急切的叫喊声。
身着旧花袄的年轻妇人,瘫软在地上。紧紧抱着怀里已经晕死过去的婆母。身L控制不住颤抖,嘴里嗫嚅道:“不…我不信…相公…他…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豆大的泪珠便从脸上滑落,在胸前的衣服上晕染开来。
“弟妹,大郎他确实……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
眼前身着兵甲的汉子,说到这里,声音也带上几分哽咽。
“可是……人是我亲自收敛……”
男人边说边弯下腰,想帮忙扶起地上的两人,却被她反抓着手臂。
“韩教头,两年前是你亲自从刘家庄把我相公选中,说他四肢发达,身板硬实,是当兵的好苗子,不应该埋没于田间地头,我们全家欢欢喜喜把他送走,这两年来毫无音讯……”
徐窈娘强忍着心中的悲愤,对韩教头继续说道。
“好不容易,前些日子,村长去县城里带回来前线打胜仗的消息,我跟娘日盼夜盼着大郎早日回来,一家人团聚。”
”可如今……你却说……我们再也等不到他了……”
这时,怀里刚刚受到刺激,晕死过去的中年妇人悠悠醒来。
“窈娘,大郎她……真的……”
徐窈娘闻声,低头看向怀里的婆母。撕心裂肺般的痛苦,让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儿媳脸上的悲戚不似作假,她的大郎真的……想到这里,不禁悲从心头起,大声嚎哭起来。
“我这命……太苦了啊……年轻时丧夫,临了临了,唯一的儿子也跟着去了。”
”让我这一把年纪的老婆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天爷,你把我老婆子一起收走吧……让人没法活了啊!”
“娘,您别这样……”
徐窈娘跪坐在一旁,抱着妇人抽泣。
“严婶儿,大郎不慎被敌军刺中,因失血过多才没能救回来。是我对不住你们,没能把大郎平安带回来。人死不能复生,还望你们节哀,保重身L。”
“我的儿……你怎么能狠心抛下娘……”
看着眼前正在哀嚎的婆母,徐窈娘怕她太过伤心,万一再有个好歹。只能强按下心中的悲戚,柔声地安慰道。
“娘…我心里的苦不比你少半分。相公最是孝顺,要是在天上看见我们现在这样伤心,该多着急啊!”
“韩教头,相公他…可有什么遗物……好歹给我们娘俩留点念想吧。”
徐窈娘抬头望着眼前的汉子,眼中饱含热泪,脸上记是哀求。
“这是我给大郎整理遗容时,在他胸口衣服内找到的荷包。”
韩大成从衣服袖口里掏出来,递过去。
望着眼前的荷包,徐窈娘的泪流得更凶了……
轻抚荷包上细密的针脚,这是丈夫临行前,怕来不及,她连熬两夜绣出来。
打开里面除了自已跟婆母去庙里求来的平安符,还有好几个银锭子。
“这是……”
徐窈娘捧着银锭子问道。
“大郎进军营后,勇猛英武,表现突出,入了将军的眼。本来准备打完仗就提拔他。”
“可……谁知……将军得知他不幸阵亡后,长叹一口气,叮嘱我日后要多多关照你们,他从自已俸禄里单独拨出一部分,让我带回当抚恤金。”
“我跟其他几个通乡弟兄也凑了些,望婶子和弟妹收下,总之,定要保重身L。”
韩大成扶起地上的两个妇人,将随身的包裹解下,放到严氏手中。
“我的儿……你没有辜负娘的期望,是个顶天立地的好儿郎……”严婶子抱紧手中的包裹,放声大哭。
“严婶子,大郎他是舍小家为大家,正是有他这样千千万万的好儿郎牺牲,才有百姓如今安稳的日子过。我们更应好好活下去,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太平日子。”
韩大成在一旁劝慰道。
婆媳二人抱头痛哭,尽管徐窈娘心中早已悲痛万分,面上还得故作坚强,如果自已表现得太过伤心,只怕婆母会更加悲痛。
“好好好…娘知道…娘都知道……活着…活下去……”
回忆到这一幕结束,好似被原主的悲伤的情绪感染,徐幺幺此时也觉得心中悲痛万分。
她躺着歇了一刻钟,消化着原主的记忆。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就是自已真的穿越。原主失足落水,已经跟她的相公另外一个世界团聚了。
哎……徐幺幺默默在心里叹口气。
好歹还有狗命在,走一步看一步吧。既来之,则安之。顶替了她的身L,以后我就是徐窈娘。且安心去吧,我会替你照顾好家人。
徐幺幺整理好思绪,认命地接受了自已穿越的现实。
“娘,我没事了,刚刚落水磕到头,有些不太清醒,现在已经全都记起来了。”
虚弱的声音从徐幺幺,啊不,徐窈娘苍白的嘴里传来。
严氏闻言大喜,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念叨着。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回头一定多给您上几柱香”
作为现代无神论者,徐幺幺听后,本能想撇撇嘴,又想到穿越这种离大谱事,都能发生在自已身上,这下不信也得信啊。
日头这下是彻底西去,夜晚的风裹着凉意吹来,徐窈娘不禁打个冷颤。
“娘,天快黑了,我们先回去有什么话到家再说吧。”
“哎,慢点儿,别使劲,你把胳膊放我们肩头,娘跟姨母托着你”
说罢,两人搀扶着徐窈娘,缓缓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