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把非常精致的弓,半米多宽,对于顾东明这个少年人来说正趁手。那闪闪发光带金属头的箭,一看也是制作精良。
这么精致的弓箭绝不是村里人所有的。村里不是没有人打猎,但用的是比较粗糙的弓,一看就比不上眼前这把精致。
顾西蔓瞧着觉得有些眼熟,“哪里来的?”她语气森然地问道。
顾东明避开她灼灼的目光,声音含糊道:“这你别管,反正有了这个,我们去翠青山肯定能打野味回来!”
“顾东明!”顾西蔓真要急疯了,“这个东西一看就不便宜,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被抓就是一顿大!你胆怎么这么大呢!你不要命了!你赶快老老实实告诉我,到底哪里来的!”
虽然这个妹妹比自已小两岁,比自已矮了半个头,以前也什么都听自已的,可此刻,他感觉有些不一样。
他感到她的语气中有股子威严,说的话也特别在理,让他无法反驳。
于是他心虚地嘟囔道:“放心吧,不是偷的!”
“不是偷的难道是捡的?天上掉的?”顾西蔓没好气地说。
顾东明道:“就是捡的!”
这人还挺嘴硬,顾西蔓叹着气道:“好,你说是捡的那你就说说是怎么捡的。”她好整以暇,看他怎么圆。
顾东明道:“昨天娘不是让我去河边的那块地割豆子吗?我看见文奶奶沿着河边跑,正想去问她怎么回事,林子里就出来一个人,正是华之扬。他迎面碰见文奶奶,自然就问她情况。然后他也沿着河往下游小跑,边走边看。原来文奶奶洗衣服的时侯不小心,掉了件衣服漂走了。”
他咽了把口水,声音低了下去:“后来华公子下河边用根棍子给她捞衣服,他顺手就把弓箭放在岸边,我......捡了。”
顾西蔓盯着他的眼睛,嗤笑一声:“嗯!原来是这样捡的!那你晚上出去干嘛?”
顾东明索性一股脑说了:“我捡了放在旁边的菜地里,晚上去拿回来。”
顾西蔓说道:“这是捡吗?哪有这样捡的!”
顾东明的脸黑下来:“不是你说想去翠青山吗?没有弓箭你徒手抓兔子?”
顾西蔓不由地蹙眉冷冷道:“那你也不该瞒下别人的东西呀!一我没说我想去翠青山,二我没让你去偷!”
顾西蔓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俊朗的身影来,眼前闪过那人从容平稳搭弓射箭的动作,难怪有些眼熟呢。
她心里有些酸涩,很不是滋味。这才刚吃了人家给的鸟,转头就吞下人家的东西,实在不像话。
“你明明想去,还说没说过!”
顾东明生气地发作起来,把弓甩在床上,气呼呼冲她喷火道:“瞒了就瞒了,你要我怎么办?家里没有钱打弓,人家有弓也不肯借,你让我怎么办?”
“你向谁借了?”顾西蔓问。
“还能有谁,豹子呀!小气巴拉的,收得什么宝贝似的,准备当传家宝呢!”顾东明忿忿不平地说道,一张黝黑的脸都皱起来了。
顾西蔓顿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要去翠青山,他们确实缺少工具。没钱买又借不到,还能怎么办呢?
“当时河边还有其他人吗?”她想了想问道。
顾东明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放缓了语气说道:“没有。远处那头有人在地里杀草,不过隔得很远,应该看不清楚我藏了东西。”
“华之扬看见你了吗?”顾西蔓问道。
顾东明有些心虚起来,故意大咧咧地说:“看见了又怎么样?我只是在地里割豆子,他又没有看见我拿了他的东西。”
顾西蔓叹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他未必就没有怀疑你。当时只有你在附近,弓箭又不会自已长脚跑。”
顾东明甩甩头,撇撇嘴:“怀疑就怀疑吧,反正没看到!就不能是他自个没放好掉河里去啦!”
“那你昨晚上怎么出去这么久?”
顾东明有些难为情地讪笑道:“白天太急了,忘了具L藏在哪处了。”
“你可真行。”
依照原主的记忆,华之扬原本不住在他们这槐树村的,只是早些年华家看中了铜锣山下一处的风水,把英年早逝的华之扬他爹华黎葬在这里,之后又在这里买了几十亩良田让祭祀祖田,连带着修了座田庄供奉。
几年前华府不知犯了什么事,被抄了家,族长主犯被砍了头,老夫人惊惧过度而逝。各房便分了家各顾各了,上演了一出树倒猢狲散。
槐树村的这处田产田庄,原本就是华家三房华黎的遗孀宛氏置办的,自然归三房。也正是因为这处祭祀田产,三房的华之扬母子才在抄家后有个落脚之地和依仗。
华之扬跟随母亲宛氏来到槐树村的时侯,还不记十五岁,现在大约十七岁。
田庄里张老汉和张嬷嬷,原本是华家派到祖田这边看守的老奴,五十多岁。他们在槐树村已经待了多年,因为人谦和不曾仗势欺人,颇受村民敬重。连带着落魄而来的华之扬母子,也受人敬重。
村民说起华家,总说这个华之扬很有文采,将来一定会考中当官的。毕竟他的文章得到本地有名的曾夫子赞誉。
平日里宛氏不出门,华之扬也宅在庄子里读书,只张嬷嬷和张老汉与村里人走动。
顾西蔓穿越过来后去过两次华家庄,只是在围墙外溜达。一次在他家屋外的垃圾堆里捡过几块烂布头,洗干净了补在自已的破袜子上。
事已如此,把东西还回去是不可能的,留着用吧。想必那华家母子劫后余生,不会为了一把弓寻村里人麻烦。
他们再落魄,也还有几十亩田,不愁没饭吃,不会丢了一把弓就饿肚子。
不过,顾西蔓怕这个便宜哥哥走歪路,严厉地警告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这次是你运气好,下次可千万别再干这种事。你要是出点什么事,你让爹娘怎么办!如果你再去偷,我就告诉爹娘,看他们打不打你!”
“好好!”顾东明带着求饶的语气笑说,“这不是没办法嘛。等我有了钱,我自已买一把比这更好的。”
顾西蔓想了一会儿,说:“这把弓不能被村里人看到,爹娘和南芝也不能看到。我们还要准备一些竹箭,这箭只有五支,太少了。多备一些竹箭,削尖一点,万一有用呢。”
顾东明的眼睛顿时闪亮闪亮的,大为赞通。“家里不是还有一些竹子吗?我去让。”
说干就干,他兴冲冲地去找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