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付明嫣摇头,眼角泛着疲惫的红丝：不用,我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电梯在六楼停下,杨颖打开504号房门。屋内简洁明亮,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入,与霍家阴郁的氛围截然不同。
这里很好。付明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她终于有了自己的空间,不必再在每个角落感受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这是钥匙,杨颖将一串钥匙放在茶几上,冰箱里有食物,卧室有新床单,浴室里的毛巾都是新的。她的语气强硬,眼神却温柔如水,你休息一下,这是我买的药,流产后需要调养。
付明嫣喉咙一哽,望着这个多年不见却仍如此关心她的闺蜜：小颖,我——
别说话,杨颖打断她,一把抓住付明嫣的手腕,你这些年受的苦,我都看在眼里。现在,好好照顾自己,其他事明天再说。
杨颖走后,房间陷入寂静。付明嫣简单收拾了一下,走进了浴室。
夜幕降临,付明嫣洗完澡,穿着杨颖给她带来的睡衣坐在床边。她拿起手机,习惯性地检查是否有霍景沉或霍嘉新的消息。屏幕上空无一物,没有未接来电,没有短信询问。
突然,一阵刺耳的提示响起,付明嫣猛地一惊。那是她设置的备忘录——每天早上六点半,提醒她准备送霍嘉新上学。
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一幕幕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刚上幼儿园的霍嘉新抱着她的腿不肯松开,他第一次独自穿鞋时得意洋洋的笑容,她耐心教他系鞋带的下午,他生病时紧紧抓着她手指的温度......
以及,近一年来,他对她越来越敷衍的道别,对付瑶越来越依赖的亲近,以及昨天,他撕碎离婚协议时脸上不加掩饰的厌恶。
付明嫣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触屏幕,将备忘录永久删除。
她关上灯,躺在陌生的床上,却比以往任何一晚都睡得安稳。
次日清晨,霍宅的餐厅里。
霍景沉坐在餐桌前,黑咖啡散发出苦涩的香气。他的目光在厨房空荡的方向停顿了一秒,又迅速转向盘子中的食物。
霍嘉新抱着自己的书包走下楼,眼睛四处扫视：爸爸,妈妈还没回来吗他的语气中没有担忧,只有单纯的疑惑。
霍景沉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可能还在医院。
哦,霍嘉新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牛奶和面包,咬了一大口,小姨不会病情严重了吧所以需要妈妈一直陪着她。他的语气中透着理所当然,嘴角还沾着面包屑。
霍景沉看了儿子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吃着早餐。厨房里没有往日的早餐香气,没有付明嫣忙碌的身影,但父子俩似乎都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爸爸,今天谁送我去学校啊霍嘉新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擦了擦嘴。
司机会送你,霍景沉擦了擦嘴,我有个早会,得先走了。
霍嘉新点点头,从椅子上跳下来,背上书包：那我先走啦！回来能看到小姨吗他的眼睛亮起来,像被点燃的灯塔。
会的。霍景沉的嘴角难得勾起一丝弧度,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接她回来。
太好了！霍嘉新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向门口跑去,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
魔方公寓。
门铃声响起,付明嫣睁开眼,身体不再像过去五年每天早晨那样因紧张而绷紧。这是自从怀孕以来,她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
她起身,穿上睡袍,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谁啊她从猫眼中望去,看见杨颖拎着早餐站在门外。
我！快开门,手酸死了！杨颖不耐烦地用脚尖轻踢门板,手臂因为提着塞满食物的袋子。
付明嫣打开门,杨颖一阵风似的冲进来,将食物放在餐桌上,转身审视着付明嫣的脸色。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至少有人样了。
付明嫣垂眸,手指不自觉地触碰着自己的脸颊。昨天有那么糟吗
糟透了,杨颖边说边走进厨房,熟门熟路地拿出餐具,又青又白,眼圈乌黑,跟从地狱爬出来似的。她停下动作,直视付明嫣的眼睛,你流产后要多补身子,小月子千万不能马虎,知道吗
暖意涌上付明嫣的胸口,却在下一秒被杨颖的问题浇灭。
一晚上过去了,你不担心儿子吗杨颖边倒牛奶边问,毕竟孩子无辜。
付明嫣的手指停在杯沿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星星有霍家所有人照顾,不差我一个。更何况,他早就不需要我了。
杨颖的动作顿了顿,沉默片刻后轻叹一声：好吧。她递给付明嫣一个三明治,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付明嫣咬了一口三明治,我现在需要一份工作。
杨颖挑眉,被付明嫣眼中重现的锋芒所震撼。五年不碰法律,你确定能跟上
我可以从基层做起,付明嫣放下三明治,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案例助理也好,文书工作也好,我愿意重新学习一切。如果你的律所有合适的岗位......
哇哦,杨颖夸张地扬起眉毛,一晚上就想通了
付明嫣的手指捏紧又松开,眼神直视杨颖：对,以后我要为事业奋斗！
杨颖忽然笑了,举起牛奶杯：敬新生的付律师。
还不是律师呢。付明嫣摇头,却也举杯相碰,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我下午回公司问问人事部,杨颖迅速掏出手机记录,以你的底子,从法律助理做起应该没问题。她抬头斜睨付明嫣一眼,我记得你最后一份论文拿了全国奖
都是过去的事了。付明嫣双手捧着杯子,温热透过陶瓷传到掌心。—
幼儿园教室里,霍嘉新心不在焉地摆弄着课本,眼睛却不停地往窗外瞟。早上爸爸告诉他小姨要回来了,这个消息让他兴奋得几乎坐不住。
一下课,他就迫不及待的拿出电话手表给付瑶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