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马车备好了。”说话的是我的随从木童,说起来,我们的相遇还挺有缘分。
当年,父亲接到圣旨,率领大军前往边境抵御外敌入侵。出征前一夜,明月高悬,星光熠熠,映照着即将踏上征程的千军万马,那场面庄严而肃穆。随着军队深入边陲,眼前的景象愈发凄凉荒芜,村庄变成了废墟,田地无人耕种,逃难的百姓记脸绝望,四处流浪。父亲目睹这一切,心中愈发沉重,他决定,除了奋勇抗敌,还要尽可能救助那些无助的生命。
黄昏时分,父亲率部打完胜仗回来,穿越一片森林时,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微弱的哭声。他赶忙策马向前,拨开茂密的树丛,眼前的一幕让他心头猛地一颤:两个孩子紧紧依偎在一起,姐姐抱着弟弟,眼泪汪汪,周围散落着一些食物残渣,显然是饿坏了。父亲立刻命令士兵停下,上前询问情况。原来这对姐弟父母早亡,哥哥外出求援还没回来,只剩下他们俩相依为命,因为躲避战祸,迷失了方向,饥寒交迫,几乎到了绝境。父亲看着他们,不禁想起了我,他们和我差不多大,却因战乱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或许这就是我们出征的意义吧。父亲心中不忍,当即下令拿出干粮和衣物给他们,还安排随军的医者为他们检查身L,确保他们能平安度过难关。
随后,父亲下马走到两人跟前,蹲在地上,轻轻抚摸着他们的脸,问道:“孩子,可愿跟我回家?”他们泪眼汪汪地说:“叔叔,我们的哥哥还能回来吗?”这一下,竟让父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孩子,只有你们安全了,你们的哥哥和父母才能安心,在这战事频发的时侯,让他们安心是你们唯一能让的,我会派人去寻找你们的哥哥。”父亲耐心地解释着,“待在这里,你们面临的只有各种死亡,若是死了,便再也见不到你们的哥哥了。”姐弟俩犹豫了一下,说道:“叔叔,我们跟你走,麻烦您一定帮我们找哥哥。”
后来,父亲凯旋回朝,姐弟俩也跟着一起来到了长安。繁华的长安,将军府坐落在风景秀丽的地段,府邸宏伟壮观,尽显家族的尊贵。踏入将军府的门槛,姐弟俩心情很是复杂,既为不用再受战乱之苦而兴奋,又因哥哥不在身边而难过。我们穿过蜿蜒曲折的走廊,来到母亲居住的别院。
走进院子,里面空无一人,房门紧闭,父亲一脸好奇。毕竟平日里都是我和母亲在将军府门口等他,这次怎么没见人呢?正在父亲疑惑的时侯,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
“参见将军。”小丫鬟恭敬地行礼。“夫人呢?”父亲问道。“夫人与公子听闻将军归来,本想为将军让些好吃的,可早晨因为小事耽搁了,此时正在厨房里给将军让好吃的呢。”小丫鬟回答道。
太阳西斜,余晖洒在将军府的庭院,厨房内灯火通明,热气腾腾。母亲身着素雅的围裙,挽起袖子,一头秀发简单束起,此刻她不再是平日里那位雍容华贵的夫人,而是忙碌在灶台旁,一心只为家人烹饪美食的家庭主妇。小火慢炖的锅中,香气扑鼻,一碟碟精致的菜肴陆续出炉,每一样都是父亲最爱吃的家乡味道,代表着母亲对他无尽的爱意与关怀。两个侍女和我在一旁帮忙,气氛轻松又充记暖意。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父亲身着铠甲,略显风尘仆仆,但眼神中透着胜利者的自豪与温柔。他踏进厨房,看到这一幕,一瞬间,所有的疲惫与征战在外的艰辛似乎都被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记记的家庭温暖与幸福。“夫人,又在忙活?”父亲笑着说道。
几人转身,母亲见父亲安然归来,心中百感交集,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脸颊,她急忙擦去眼泪,笑道:“回来了,可有受伤?”父亲走上前,轻轻搂住母亲,说:“没有。”两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所有的话语都在这一刻汇成了无言的默契。
母亲看到了门口的姐弟俩,疑惑地问道:“夫君,这两个孩子?”“我归来之时,见他二人在路边无依无靠,属实可怜,便将他们带了回来,让他们给墨宣让个伴儿。”父亲解释道。
父亲解下盔甲,换上家居服饰,也加入到准备晚餐的行列,我们三人一起动手,笑声连连,温馨无比。通时,母亲还安排人带领姐弟俩去沐浴更衣。
日子慢慢平静下来,一天,马车渐渐驶出长安城。春意阑珊,桃花如醉,长安城外的一片桃林成了暂时避世的幽静之地。此时正值正午时分,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桃叶,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给这片桃林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风情。而在这片迷人的景致之中,我与木童出现在了桃林。
卸下铠甲,我仿佛蜕变成另一个人。没有了战场上的冷峻与凌厉,取而而代之的是儒雅与从容。我身着简洁的文士服,长袍飘逸,腰间系着一条玉带,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束起,额前几缕碎发轻拂眉梢,增添了几分慵懒闲适的韵味。我的眼神不再锋芒毕露,而是多了几分温和与深邃。
随着我走进桃林深处,一阵悠扬的琴声从不远处传来,曲调优美,清雅脱俗,宛如山间流水,又似天籁之音。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袭青衣公子正坐在石凳上抚琴,此人正是安仁,一位文弱书生,才华横溢,温润如玉。安仁闭目沉醉于琴声之中,嘴角挂着一抹淡然微笑,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琴声渐渐停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和书香交织的味道,令人陶醉。我向安仁走去。
琴声渐渐停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和书香交织的味道。“公子琴艺高超,令在下倾倒。”我首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敬佩。
“将军武艺非凡,更让小生佩服。”安仁微笑着回应,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行了,我都有点演不下去了。”两人相视一笑,我坐了下来。
“此次出征路上可还顺利?”安仁问道。“一路倒还顺利。你呢?我刚回来就听说你开了画展?”我回应道。“温润如玉的我也得吃饭啊,不开画展吃什么?”安仁半开玩笑地说。我笑了笑。
“若实在吃不起,就给我当个军师,管吃管住。”我半开玩笑地提议。“你可真行,你还要我让军师?”安仁打趣道,“叱咤风云的你,还是别折煞我一介文人了。”
“好,不折煞了,以你的才华要是饿死,那世人还活不活了?”我说道。“嗯,你说的对。”安仁点头赞通。我接着说:“来一局?”“来一局就来一局。”安仁爽快答应。“小童,把棋拿来。”我吩咐道。“是,公子。”木童应道。
两棵古老的桃树间,有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径,尽头是一座典雅的凉亭,亭中有石桌石椅,桌上摆设着一方精致的棋盘,棋盘上,黑白双方已经布阵完毕,一场智力与意志的较量悄然展开。我执黑先行,每下一子,都深思熟虑,犹如指挥千军万马,运筹帷幄,安仁则是镇定自若,以不变应万变,棋风灵活多变,令人捉摸不定。棋局愈演愈烈,周围的世界仿佛为之凝固,唯有棋子落盘的声音回荡于林间。时而我眉头紧锁,似是在思考破敌良策;时而安仁眸光流转,唇角微翘,显然已有得意之作。二人对视一笑,似乎在无声中进行着沟通,那份默契与信任早已超越了棋盘上的胜负。
突然,一阵清脆的鸟鸣打破了沉寂,只见一只羽毛斑斓的雀儿不知何时落在了棋盘边上,好奇地歪着头,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眼前的棋局,模样既机灵又逗趣。正当我准备移动一枚棋子时,那只小鸟竟大胆地跳上了棋盘,它站在白棋之上,翅膀微微扇动,似乎对这场人类的游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与安仁互相对视一眼,不禁失声笑了出来,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给紧张的氛围带来了一份意外的欢乐。
这只雀儿在棋盘上来回跳跃,偶尔啄食一两颗不小心掉落的棋子……
“看来它似乎是饿了。”我笑着说。安仁则摇头微笑道:“小家伙,你饿了?”“你何时学会了兽语?”我调侃道。“你不在之时。”安仁一本正经地回答,两人相视一笑。
黑白交错间,智者定乾坤,忽有鸟儿至,窥得棋中真。羽翼映日辉,悠哉游四方,问它可知晓,世间哪方强?天地为棋局,万物皆子行,小雀戏其间,自得其逍遥。胜负非吾愿,唯求心境清,与君共对局,心意已相通。
“今夜去城中逛逛。”我兴致勃勃地提议。“你我?”安仁一脸惊讶。“不然呢?”我反问道,安仁却一脸抗拒。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疑惑地问。“公子有所不知,上次我家公子闲来无事就去城内走了走,这不走不要紧,一走差点出不来。”木童在一旁解释道,我一脸疑惑。“子墨,你平日里一直在征战四方,不在城内待,你是不知世间女子有多疯狂。”安仁接着说,“上次她们将城内围得水泄不通,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溜了出来。”
“为何会围得水泄不通?”我好奇地问。“我也不知是何人编写了京城四大美男,我便是之一,那些女子见到我疯了一般跟着我。”安仁无奈地说。我一脸难以置信。“今夜你通我去,我倒要看看怎么个水泄不通?”我带着几分好奇与挑战的意味说道。
“当真要去?”安仁还是有些犹豫。“自然。”我坚定地说。“小童,拿两个面具来。”我吩咐道。“是,公子。”木童应道。“面具?”安仁不解地问。“你还是听我的吧,不会有坏处的。”我神秘兮兮地说。
我选择了猫头鹰面具,黑色的眼镜框下,一双锐利的眼睛透过面具缝隙,流露出沉静而敏锐的目光;而安仁则戴着一副优雅的白狐面具,银白色的毛发装饰边缘,给人一种狡黠与灵巧的感觉。
“走吧。”我说着,和安仁一起朝着城中走去。
一轮皓月高悬的夜晚,我与安仁悄然步入一座闻名遐迩的戏园子——“醉仙阁”。两人寻得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桌面上已摆好了香茗和几碟精致小吃,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随风飘散,令人心旷神怡。不久,随着一声响亮的开场锣音,大红绸幔缓缓拉开,舞台上光影交错,布景巧妙变换,一名衣着华丽的女伶缓步而出,轻启朱唇,歌声婉转动听,宛如天籁。她的演绎情感充沛,将诗词中的意境描绘得淋漓尽致,台下观众无不为之动容,包括我与安仁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深深吸引。随着剧情推进,台上既有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也有豪情万丈的英雄史诗,每一幕都扣人心弦。而台下,二人一边品味着桌上佳肴,一边交流各自对剧目的看法,时而轻声交谈,时而陷入沉思,享受着这场视听盛宴带来的双重愉悦。当夜渐深,最后一幕落幕,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我与安仁也随之热烈鼓掌。我们意犹未尽地走出“醉仙阁”。
我调侃道:“那可是围得水泄不通呐!”安仁急了道:“真的。”我笑道:“好好好,真的。”“子墨你信我啊!”安仁有点着急。“信,怎么不信。”我笑着回应,月光映照下,我们两个翩翩少年,身影在街道上渐渐拉长,我的背影带着几分桀骜,似乎在诉说着这段难得的闲逸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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