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陵仙舟
蹑靖的虚影收起玉兆,整个人陷入沉思。这份腾骁上呈元帅的亲子鉴定报告离谱到像是假的,景云与景家没有血缘关系自己心知肚明,可相似度0……
一想到他与星神的关系,又觉得本该如此。
飞霄环顾四周,发现天将齐聚,只三人未到。
“奇怪,玄全将军不参与预审,怎么现在都没来。”
“天纵放话龙女加尊号前不见龙尊,神策此时怕是焦头烂额。”
爻光语气带着幸灾乐祸,她与景元都以善谋闻名,联盟总有人说‘智光滔滔,不逊戎韬’,往常自己还会暗自比较。现在一想到自己没有喜欢闯祸的‘弟弟’,她就释怀了。
“我可不曾听闻,‘十方光映法界’连嚼舌根的密谈都能算得一清二楚。看来伏波将军已经问卜于玉阙了。”
景元的虚影独自出现在房间中,却依旧不见与他同在罗浮的玄全的虚影。
怀炎:“玄全将军没同你在一处?”
“她不会来~”
熟悉的声音从景元的通讯中传出,将军白色的头发里探出一颗白色的蛇头。
“我们不想见。”
黑蛇的头也缓缓探出,白雾开始漫延,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星神卧在兄长的白发中,占据高位将每个人的表情收入眼底,还不够有趣,祂恶趣味地想。
“好久不见,华~”
“千年的约定你依旧遵守。”
“从无懈怠~”
“而今,有人愿与你同行。”
于当事人而言,星神的话语足够直白。千年前,云离开仙舟的那日,祂也曾现身。
星神要求华隐去帝弓的真名,将【巡猎】的过去藏起。
祂让华发誓,会守护星神的秘密,直至寰宇的时间耗尽,作为回报,祂为刚成立的联盟引来【巡猎】的注视。
此后联盟归于帝弓庇护,踏上永不停止的征途。
守秘者被时间遗忘,在约定达成前,她注定孤身一人。
景元为何会踏上相同的道路,他未曾经历任何一位星神的诞生。
“天君厚爱,只是神策……”
“嘘~”白蛇用尾巴做出噤声的姿势,“换个称呼吧~”
“你可称呼我们为景云。”
蛇开心的直起上身,欣赏每个人的表情。惊讶,不可置信,疑惑……福图纳是最古老的星神,对祂的记载最早可追溯至黄昏战争。
如今,祂自称景云。
星神不屑谎言。现在有两种情况,是景云升格成星神,还是星神伪装成景云?
两个结果,会将事情引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别玩了,折磨我一人还不够吗?”
景元伸手,示意蛇别窝在自己头发里,他实在不愿同僚陷入与自己一样的纠结。
“麻雀待得,我就待不得?”
黑蛇用尾巴推开他的手,被打了一顿,示弱撒娇才换到的最佳观赏位,祂不想轻易下去。
“我还是更喜欢你,”白蛇垂下身在景元耳边低语,“哥哥用了一天才正视事实,不像他们……”
景元用行动告知答案,收到信息的天将们尽力接受事实。时间的主人当有穿行时间的能力,过去的神迹是现在或未来的景云赐下。
虽然震惊,却在接受的范围内。他们与景云没有感情,如何从星神身上谋利才是仙舟的实用主义思考方式。
罗浮上有一位星神诞生,景元知晓其内情。华凝神深思,这与她知晓的秘密不同,罗浮没有发生震动寰宇的事件。无论是建木的复生还是天君的恩赐,都不足以促成一条命途的凝聚。
祂找到了损失更小的办法?
“猜错了。是这场战争跨越八千年,七天前刚结束。它太过宏大,身处其中的你们难以察觉~”
小蛇骄傲抬头,等待景元惊叹的夸赞。
祂们不喜欢天将们的小算盘,却喜欢用他们的想法与景元做对比。此情此景取悦了星神,祂不介意为华解惑。
“八千年……云与景云也是……”
爻光思索片刻,想到直击逆鳞的问题。
“放肆!”
美好的心情戛然而止,两蛇同时训斥,尾巴不悦拍打,甚至忘记自己现在在谁的头上。
后果就是,它们被景元友好得请下观赏位,只能可怜兮兮盘在桌子上,眨巴眼睛诚恳道歉。
“爻光,云叔刚出现在罗浮时确实什么都不记得,记忆明显被修改过。身份还是我与腾骁帮忙伪造的。”
华为下属打圆场,她的解释明显是特意帮景云说给景元听,虽然景元不在意,但景云可能在意。可惜她不知福图纳早就告知景元,所以两人的悄悄话与身份无关。
“我不是故意的。”
“还疼吗?我把时间倒一倒~”
蛇头凑在一处,委屈巴巴。
“不用。我知道,是那颗果子不好。”
景元安慰语无伦次的星神,哄小孩子的方法对现在的景云莫名好用。
“是它,又不是它~”
白蛇声音沉闷,它不想说,但是已经答应景元,而且将军们必须有所防备。
“事先声明,我们此前从未以天君的身份出现在你们面前。这副样子与你们会面,是因兄长的请求。”
言下之意,便是持明的近况与自己无关。
黑蛇转身扫视众人,“我们确实讨厌龙师,但命运因人而异。”
“龙师的罪责已清算~我们无意惩戒所有持明~”
说起这件事,白蛇的心情稍微好些。一想到自己难受时,仇人比自己更痛苦……它的心情更好了。
“惩罚由未来的【时运】降下,我们本不想干涉。”
“可这是景元应得的奖励~”
“持明卵的时间随时可以重新流动。”
“只要他们不介意分期孵化~”
未来的景云自然知晓现在的自己会做出何种决定,祂一个念头,就可以让时间再次停下。
这不是治本之策,唯有找出星神愤怒的理由,才能彻底解决危机。
“云叔,天君因何愤怒?”华问星神。
“我们不是祂~”
“自不知祂因何愤怒。”
“时间于我们没有方向~于你们而言,祂是几个月后的我~”
“其实,我们与祂之间隔着八千年的时光。”
时间能改变的事情太多,连星神也不例外。
现在的景云拒绝承认福图纳是自己,却又清楚自己会成为祂。但祂依旧固执拒绝承认那位福图纳是云与景云。
父亲不会将孩子推下深渊;天纵不会把战友留在沙场。
“你们需得小心~”
“景元,往后就当景云已与倏忽同归于尽。”
蛇回首望向自己的亲人。
“我们为赴死而来~”
“我们为道别驻留。”
“别伤心~”
“生与死只是事物存在的状态。”
云骑出征前,有士卒留下遗书的传统。如今仙舟人已经习惯用短促的告别代替仪式繁冗的安葬,但出征前的告别与书信依旧保留。
“此后,祂会是你的棋子~”
“你知晓如何与星神进行游戏。”
“你可安心,我比祂们更懂事。”
白雾在景元身后翻腾,汇聚成人形,不请自来的客人玩味欣赏兄长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