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拂灯笼草,莹莹发光的小灯笼轻轻摇晃。白狮卧在兽圈,已陷入梦乡;麻雀缩在窝中,一动不动;白熊安眠于树下,母子相贴。
休憩时,水火不容的生物也能和谐共处,又许是,挑拨二者关系的神不在此处。
宁静的夜晚总是勾人追忆往事,星神也不例外。
尘歌壶的洞天无论怎样变化,总有一片晴蓝色的树林,林间遍布莹光的小花。景云好像偏爱自我发光的花草,凡有空地皆种植。
长大后祂才明白,父亲只是因为空置太荒凉,又摆不出好看的庭院,只能将本就美丽之物不断叠加,用数量带来感观上的震撼。
小院是与壶中截然不同的雅致,却带着同一人的喜好。祂六百年未来罗浮,这儿的景色倒是与过去一致,好似被时间遗忘。
以人力对抗时间,需要多少心血?
不知何时结束的等待早已证明亲情。
景云心知肚明,却仍索求更多。
岚知晓祂的苦衷,景云向家人极力隐瞒的经历,早已被‘盟友’出卖干净。
“不必行虚礼。”
祂伸手指向对面的石凳,示意景元坐下。
桌上杯盘未撤,瓷杯中还残有酒液。与帝弓对饮的人似乎刚离开,但景元不这么认为。
院子里太安静,没有咪咪的呼噜声,也没有麻雀羽翼扑打声,就像它们的时间被暂停。
住了百年的地方,不对劲的东西很容易被发现。看来自己没有选错,他甚至能猜出景云躲在何处。
“直接放手做。”
岚递给巧巧一颗果子,祂也不清楚景云如何界定输赢。因为无论怎么看,景云似乎都没有给景元输的选项。
长兄要照顾幼弟,将军应稳住星神。两者都会导向相同的行为,命运果真偏心。
“家中私事,还请帝弓大人回避。”
得到帝弓保证的景元抬头向树上看去,正对上黄澄澄的蛇瞳。
盘在树梢上的两条蛇缩紧身体,景元选对祂心里很开心,但生理不想经历。
岚挑眉,祂琢磨出味了。
兄长有管教的职责,亦会全然相信自己的弟弟;将军不会将仙舟的安危放上赌桌。
怪不得只有分身在此处,还躲了起来。有打戏要上演,可惜自己看不成。
“别走,幺儿。会出人命的,真要出人命的!”
蛇拼命挽留,尾巴紧紧缠绕树枝。景元多智闻名,可将军的武力谁会质疑,他可是镜流教出来的弟子。
“父亲你没那么容易死。景元,别留手。”
岚将盛满美酒的金杯推至景元面前,祂也忍景云很久了,长兄如父,神策的家事,帝弓不好插手。
至于许可景元使用神君……威灵使用权早下放给各令使了。
……
长乐天
三余书肆
书肆前的鸟笼蒙着黑布,透过未拉紧的缝隙,可以窥见笼中散发出五颜六色的白光,还有洁白的羽毛不停掉出。
长眼睛的人都知其必不是凡品,看书的客人尽量远离鸟笼,生怕惊吓笼中的雀儿。
偏有人不怕,折扇轻轻挑起笼罩,用手逗鹦鹉。
“将军,这鸟怕生。掀开笼子上的布,它会鬼哭狼嚎。”
隐书从书肆的柜台后翻了出来,焦急地跑到景云面前。
“小掌柜不必忧心,我与游辞是熟人。你说是不是啊,虚构史学家?”
“谁认识你谁倒霉,所以我不认识你。”
鸟笼里传来愤愤的声音。隐书惊讶看向鸟笼,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游辞和别人对话。
“说得真难听,怪不得她把你送人了。告诉我,留下的那位将军可曾后悔?”
“她很后悔。你去而复返,意欲何为?”
景云笑着打开笼门,伸手摸鸟头,“如果你是要讲故事的话,我会说:是游子还乡。”
鸟沉默半晌才重新开口,声音蔫蔫的,“她不曾后悔。
别玩文字游戏了,告诉我真相。唯有知晓真实的历史,我才能编故事。”
“我为赴死而来。哈,开玩笑的。我是来买书的,所有关于育儿的书籍,各来一本,要实体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