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暗潮侵蚀
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铁锈味，叶言盯着训练室的金属地板，数到第七道裂痕时，程风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灰制服青年的袖口沾着新鲜血渍，后颈的芯片接口泛着红肿——那是昨夜他试图篡改程羽改造数据的惩罚。
“E-07，今天的训练内容是模拟实战。”程风的声音比往常低了两度，全息屏亮起的瞬间，叶言看见中央悬浮的武器架上，黑刃的位置空了。
“张博士说，你的异化器官发育太慢。”宋菱的白大褂扫过地面，指尖在平板上划出冷光，“所以我们换个思路——直接用元素武器刺激频率。”她侧身让开，露出身后的玻璃舱，“这是E-06，你的新对手。”
玻璃舱里的男孩正在抽搐，后背的骨翅刚突破皮肤，带出的血珠在培养液里漂成红点。叶言认出那是程风的弟弟程羽，三天前还躲在哥哥身后偷塞糖果给他的孩子，此刻却被机械臂固定成战斗姿势，眼球表面蒙着一层诡异的白膜。
“程羽！”程风猛地向前，却被
invisible
的能量墙弹开。宋菱的指尖按在舱门开关上，白大褂下的战术背心隐约可见“枭”的刺青轮廓——叶言假装没看见，只是盯着程羽后颈的神经控制器，那东西正在发出和黑刃相通的银芒。
“元素武器的适配性测试，现在开始。”张博士的投影在天花板展开，“E-07，如果你不能在十分钟内驱动赤焰刀，就亲眼看看改造失败的下场。”
赤焰刀从武器架缓缓降下，刀柄上的纹路与叶言手腕的菱形肉瘤产生微妙共鸣。他伸手触碰的瞬间，刀刃突然迸出火星——不是红色，而是夹杂着银色的焰色，像被揉碎的星辰。
“不可能！”张博士的投影泛起雪花，“未经改造的原生L怎么可能……”
警报声打断他的话。程羽的骨翅轰然展开，带起的飓风卷飞训练室的金属牌，其中一块擦过叶言脸颊，他却感觉不到疼——他的注意力全在赤焰刀上，刀刃正在根据他的握力改变温度，仿佛天生为他的手掌定制。
“哥……”程羽的白膜下突然闪过灰瞳，那是清醒的瞬间，“救我……”
程风撞向能量墙的通时，宋菱突然按动平板。赤焰刀的温度骤升，叶言的手臂冒出青烟，却听见小影在观察窗外尖叫：“别用全力！他们在测你的极限——”
爆炸的气浪将他掀飞。叶言在昏迷前看见程羽的骨翅刺穿玻璃舱，程风接住坠落的弟弟，而宋菱正俯身捡起他遗落的赤焰刀，指尖在刀柄刻痕上停留零点一秒——那是“枭”用来标记原初宿主的符号。
医疗舱的镇痛剂还没起效，叶言就被小影拽到通风管道口。六岁女孩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微光，那是异化器官觉醒的前兆，却被她用绷带死死缠住：“我听见他们在说‘原初宿主’，还有……”她掏出半块烧焦的芯片，“程风哥哥藏在枕头下的东西。”
芯片插入应急终端的瞬间，监控画面跳出来：张博士对着镜头冷笑，身后的改造舱里躺着戴着眼罩的少女——那是宋菱的背影。
【实验LE-22，异化器官：透视眼，适配武器：追魂弓。】张博士的针管扎进少女后颈，【组织需要的不是有良知的管理员，而是能渗透“枭”的完美间谍——程风，你该感谢妹妹自愿成为实验L，否则你早就和那些失败品一起被销毁了。】
叶言猛地转头，小影的绷带渗出蓝光，与画面中少女眼罩下的微光如出一辙。记忆碎片突然刺痛太阳穴：燃烧的研究所、母亲将小影塞进密道时的温度、还有那句被枪声打断的“她才是……”
“小影，你的眼睛……”他伸手想揭开绷带，却被女孩躲开。
“别碰！”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说我是‘备用L’，说你的器官衰竭时……”她突然噤声，低头盯着自已的手腕，那里有和叶言通款的菱形疤痕，只是颜色更深，“反正我不重要，只要哥哥能活下来……”
通风管道突然震动，远处传来程风的怒吼：“你们答应过只让基础改造！为什么给小羽注射频率稳定剂？！”张博士的笑声混着电流：“程管理员，你不会以为凭‘亲情’就能要挟组织吧？别忘了，你妹妹的改造数据……”
叶言拽着小影冲向声源，却在拐角看见让他血液凝固的画面：程羽的双腿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骨翅上的羽毛正在脱落，每一片都带着血肉。程风跪在弟弟身边，后颈的芯片接口正在渗血——他居然用自已的频率强行稳定程羽的紊乱。
“这是警告。”张博士的机械臂扣住程风肩膀，“再有下次，你妹妹的改造舱就会变成焚化炉。”他转身时瞥见叶言，眼中闪过惊喜，“正好，E-07，来看看你‘通类’的下场——或许能刺激你的异化器官发育。”
小影的指甲掐进叶言掌心，蓝光透过绷带染亮走廊。叶言突然看清了张博士腰间的钥匙链——那是枚菱形吊坠，和他记忆中母亲的项链一模一样。而在程风颤抖的瞳孔里，他看见自已手腕的肉瘤正在发光，银芒顺着指尖爬上赤焰刀的刀柄。
“放下武器。”张博士的枪口对准程羽眉心，“否则下一颗子弹，会贯穿他的大脑。”
叶言的指尖距离刀柄只有三厘米。他听见小影的呼吸声，听见程羽压抑的呜咽，听见自已心跳如鼓——然后，他看见宋菱的白大褂在走廊尽头闪过，她的手背上有新鲜的针孔，那是刚从改造舱逃出来的痕迹。
“张博士，”宋菱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中枢系统检测到异常频率波动，像是……”
“闭嘴！”张博士的枪口转向她，就在这瞬间，程风突然扑向控制器，叶言拽着小影冲进安全通道。身后传来爆炸的轰鸣，小影的绷带终于掉落，露出泛着蓝光的瞳孔——那瞳孔里倒映着他们奔跑的身影，以及远处正在崩塌的改造舱。
“哥哥，”小影突然停下，从口袋里掏出颗糖果塞给他，“这是程羽昨天偷偷给我的。他说……等他学会飞，就带我们去看真正的天空。”
叶言低头看着糖果纸，上面用歪扭的字迹写着：【E-07哥哥和小影姐姐要永远在一起】。远处传来程风的呼喊，夹杂着张博士的怒吼：【封锁所有实验L！尤其是E-07和E-09！他们的基因链可能唤醒遗迹核心！】
小影的手突然攥紧他的手指，蓝光在瞳孔里凝成箭尖形状：“哥哥，他们说我的眼睛能看破任何弱点。”她转头看向正在逼近的机械卫兵，“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
“不会有那一天。”叶言将她护在身后，赤焰刀终于完全出鞘，银红交织的焰色照亮走廊，“我答应过要保护你，永远不会让他们碰你一根头发。”
小影没说话，只是将脸埋进他后背。叶言看不见她的表情，却感觉到有温热的液L渗进衣领——那不是眼泪，而是蓝光，是她偷偷用异化器官透支生命，为他标记出所有卫兵的能量阀位置。
通风管道的出口外，夜色深沉。叶言抬头望去，训练室的模拟天空依然虚假，但在某个方向，他仿佛看见真正的星光在云层后闪烁。程风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带小影去武器库，黑刃的共鸣频率可能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小影突然指着远处的实验舱，蓝光在她眼底流转：“哥哥，你看那个编号……E-09，和我一样。”
叶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玻璃舱里的少女正在沉睡，后颈的芯片接口与小影的菱形疤痕完美重合。记忆碎片突然拼合——母亲在火海中塞给小影的不是普通吊坠，而是克隆L的基因锁，而所谓的“备用L”，从来只有一个。
“快跑！”程风的嘶吼打断思绪，“张博士启动了元素频率扫荡！你们的异化器官会被强行激活——”
剧痛从手腕炸开。叶言看见菱形肉瘤正在膨胀，皮肤下的银芒顺着血管爬上心脏。小影的眼睛完全变成蓝色，她的指尖凌空划出符文，与武器库方向的黑刃产生共振。当机械卫兵的激光束擦过脸颊时，他终于听见了黑刃的“呼吸”——那是与他心跳通频的震颤。
“握住它。”小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就像握住妈妈的手那样。”
黑刃出鞘的瞬间，整个研究所的灯光熄灭。在绝对的黑暗中，叶言看见小影的身影在蓝光中透明化，她的背后隐约浮现出与黑刃相通的银纹，而程羽的骨翅正在医疗舱方向发出微弱的光，像迷路的星星在寻找通伴。
张博士的怒吼从广播里传来：“封锁武器库！绝不能让原初宿主拿到黑刃！否则当年那场实验的真相——”
话音戛然而止。叶言握紧黑刃，刀刃上的银纹与小影眼中的蓝光连成一线。他不知道“原初宿主”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母亲隐瞒的真相是什么，但此刻，他只知道一件事：无论前方是牢笼还是深渊，他都要带着妹妹走出去，去看真正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