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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人,乌淮于声音很轻,却极具威慑,你刚才是用哪只手碰我妻子
沈砚辞嘴角渗出血丝,却突然低笑起来:你妻子她十五岁及笄之后就是我的女人,她腹中还有我的......
我紧紧攥拳,生怕沈砚辞再说出什么昏话。
可下一秒,乌淮于的拳头狠狠砸在他脸上。
这一拳带着草原汉子十成十的力道,沈砚辞踉跄着倒退七八步,官帽滚落在地,露出散乱的发髻。
我从未见过沈砚辞如此模样,乱无章法,狼狈不堪。
曾经的沈砚辞皑如山上雪,我望他,如窥雪中鹤。
而今却跌入尘泥,还自诩深情,令人恶寒。
这一拳,打你负她真心。
乌淮于甩了甩手腕,玄色骑装下肌肉偾张,接下来这拳,打你过去对她造成的伤害!
沈砚辞突然暴起,袖中寒光一闪。
我惊呼出声时,乌淮于已经侧身避开那柄匕首,却被刀锋划破了衣袖,瞬间鲜血溢出。
沈砚辞趁机扑向我,眼底通红翻涌着疯狂。
阿黎你看清楚!这个蛮子连自保都勉强,怎么护你周全
我下意识绷紧,电光火石间,沈砚辞的匕首已经抵住我咽喉。
乌淮于瞬间僵在原地,眼中第一次浮现恐惧。
放开她。他声音哑得不成调,你要什么
沈砚辞的手在发抖,冰凉的刀刃在我皮肤上划出血线。
她是大楚的公主,不属于这蛮地,我要带她回家。
草原的风突然静止了。
我听见自己平稳到诡异的心跳,听见远处牧民家婴儿的啼哭,听见沈砚辞急促的呼吸喷涌在我耳后。
沈砚辞。我轻轻唤他,你知道我重生后最怕什么吗
他手臂一颤。
我怕重蹈覆辙,怕再生下你的孩子。我慢慢握住他持刀的手。
所以不用江嫣落特意下药,刚重生那天,我喝了整整一碗红花汤,打掉了你的孩子。
刀刃砰然落地。
沈砚辞像被烫伤般松开我,踉跄着跪倒在草地上。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十指深深
插到泥土,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乌淮于立刻将我护在身后,我却按住他握刀的手。
走到沈砚辞面前时,我蹲下身与他平视。
你说要还我一个孩子,可你配吗
沈砚辞突然抓住我的裙角,眼泪混着血水滴在绣着云纹的衣摆上。
这个曾经连我碰一下书案都要皱眉擦拭的洁癖君子,此刻犹如一条丧家犬,匍匐在地。
阿黎......阿黎......
他反复唤着我的名字,仿佛这是唯一的希望。
你记不记得那年冬天你高烧不退,我背着你去找太医还有我们之间的许多事......
我记得。我平静地打断他,更记得你亲手把我们的孩子塞回产道时,说与我永生永世,再也不见。
我笑得凉薄,沈砚辞,你救我一条命,我还你一条,我们早就两不相欠了。
沈砚辞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抖得那么厉害,以至于我怀疑他会当场心脉俱裂而死。
但最终他只是重重将额头磕在地上,发出困兽
般的哀鸣。
那是我第一次在沈砚辞身上看到,什么是万念俱灰。
乌淮于从身后环住我,温热的掌心捂住我冰凉的手。
公主,要杀了他吗
我摇了摇头,看着沈砚辞蜷缩在草地上的身影,怎还有松鹤之姿。
让他活着。我转身不再看那个狼狈的身影,活着记住,他永远失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