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许蜷缩在他的宾利bentayga副驾驶上，第二次取卵手术的疼痛仍在体内隐隐作祟，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剐蹭着她的神经。
她忽然意识到不是回家的方向。
“送我回家。
”她声音沙哑，指尖死死抵住车窗，“我自己的公寓。
”江屿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目光却始终盯着前方的雨幕：“你现在需要人照顾。
”“不需要！”戚许猛地直起身，却因动作太急而疼痛加剧，“江屿，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车在别墅前停下，雨水顺着挡风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窗外的灯光。
江屿解开安全带，绕过副驾拉开车门，冷风夹着雨丝灌进来，激得戚许一颤。
“别闹。
”他俯身，手臂穿过她的膝弯，不容拒绝地将她抱出车厢。
戚许挣扎，指甲在他的颈侧抓出几道红痕，最后气急败坏地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戚许。
”他声音低沉，带着警告，“如果你不想像上次一样被我吻到安静，就继续咬。
”她僵住，齿尖还抵着他的衬衫布料，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
上一次的吻，是他们第一次接吻，是激烈的，是无意识的。
至少戚许是这样的体验。
她终于松口，却别过脸不看他：“卑鄙。
”江屿低笑，胸膛的震动透过衣料传来：“有效就行。
”戚许闭上眼，手术后的疲惫和疼痛终于击垮了她最后的抵抗。
她的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肩上，听见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声。
随后她陷入柔软的被子里，她察觉到暖水袋精准地贴在她小腹的暖意，眼皮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她打探着陌生环境，庭院里的罗汉松被风拂过，沙沙作响。
戚许盯着屋外的狂风骤雨，感受此刻的安逸与心安。
“怎么起来了？”江屿站在她身后，刚健完身的他褪去了平日的冷峻，深灰色速干衣贴在身上，勾勒出肩颈流畅的线条。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露出不深不浅的疤痕。
他微微喘息着，胸口起伏，喉结上还挂着未擦去的汗珠，顺着脖颈的线条滑入衣领。
戚许的呼吸停顿了几秒。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江屿——没有西装革履的疏离，没有白大褂里的严谨，没有少年时期的稚嫩，整个人透着一种罕见的、活生生的热气，以及勾人心魂的性张力。
他朝她靠近，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跳节拍上，她承认：「她再次心动了」。
“别靠近。
”她忽然大喊出声。
他的脚步一滞，站在不远处，脸上显露出疑惑的表情。
“太臭了！去洗澡。
”她假装捏住鼻子，用手势示意他后退。
江屿闻了闻身上气味，默不作声地走向了淋浴室。
当他再次回到客厅时，戚许已经将整个别墅转了一遍，她问：“你哪来的钱买这种地段？这种别墅？”江屿轻笑，“我看起来很穷吗？”随后解释道：“爸妈给的。
”见戚许瞪圆了眼睛，他补充道：“他们说总不能委屈了儿媳妇。
”「儿媳妇」三个字刻意说得比较重。
“江屿！”戚许一把拍在沙发上，“你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啃老？”他忽然倾身过来，独有的香气笼罩住她：“他们非要塞钱，我总不能撕支票。
”“补充一句，我三十岁。
”“只比你大三岁。
”戚许不知道他为何要在年龄上较劲。
他从口袋里掏出房本，指尖点了点，“翻开看看。
”翻开，赫然只有一个名字：「戚许」。
她的呼吸忽然凝滞。
她忽然意识到——这不是馈赠，而是一张精心编制的网，会成为她转身时无法忽略的沉重筹码。
——而这里，这个家，会是他想要困住她的囚笼。
“江屿”，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薄刀划开满室的暖意，“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她将房本轻轻地放在茶几上，“这套房子，这些名字”，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在我这里，不值得一提。
”“这世上能困住我的从来不是房子。
”戚许起身迈开步子，双手环抱，与他对视。
江屿沉默了很久，久到窗外的雨声都变得模糊。
“我知道。
”他轻声回应，像落在绒布上的雪，“但我想说的是，这里不是你的牢笼。
”他低头，镜片上蒙着薄薄的水雾，让人看不清眼神。
“这里只是”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衣角，“你回来时，永远为你亮着灯的地方。
”江屿摘下眼镜，手指按压鼻梁，“房产证写你的名字，不是因为想绑住你。
”他的嘴角扬起一个很浅的弧度。
那一句“因为我需要你”并未说出口。
戚许为林晚之设计的礼服进入末尾阶段了。
当她提着礼服盒进入酒店套房时，林晚之正在翻阅剧本，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灯光。
“上次回去我调整了一下腰线。
”戚许将礼服小心地挂在衣架上，欣赏着自己的作品“等下你试试，合不合身。
”林晚之眨了眨眼，突然凑近：“念念，你知道吗？我们boss陆尘舟好像谈恋爱了。
”戚许立住不语，思索着上次还向自己示好的人，这么快谈恋爱了？“不会吧？”她印象中陆尘舟并不是那样的人。
林晚之神秘一笑，掏出手机划开朋友圈：“你看，最新朋友圈。
”屏幕上是站在「云顶阁」270度的环形落地窗前拍下的长京夜景照，以及一张只有一杯红酒和半块甜点入境，乍看都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商务晚餐记录。
戚许笑了笑，“这能看出什么？”“错！”林晚之兴奋地放大照片，指尖点在玻璃窗的反光上，“看到没？这里有个女生的影子！”戚许凑近，呼吸忽然凝滞——照片的右下角，落地窗的倒影里，确实映出一道模糊的侧影。
她骤然想到，这照片是自己和陆尘舟那次谈合作时拍摄的，照片里的倒影是自己。
“而且，云顶阁是什么地方？”林晚之端起酒杯晃了晃，“全城最有名的情侣餐厅，陆总从来不带客户去那儿谈生意。
”戚许眉头一蹙，“是吗？云顶阁是这样的地方？我没听说的。
”“你不觉得”林晚之眯起眼，将照片放大到极限，“这个背影很熟悉吗？”下一秒，她突然瞪大眼睛，手机“啪”地掉在地毯上。
“啊啊啊——”她尖叫着抓住戚许的肩膀，忽然安静下来，“念念，这是你！上面有你不离身的定制手链的形状。
”戚许盯着她说：“是啊，看你大惊小怪的。
我们俩是去谈合作的，要不然你我这么会在你这儿为你设计定制礼服。
”林晚之忙不迭凑过来，“你俩真没那什么？”戚许装作一脸冷漠：“晚晚，你知道我那个啥。
”林晚之当然知道，戚许心里没有陆尘舟。
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不过，陆尘舟不一样，当她在下面评论「有情况」三个字时，他并未否认。
许久。
戚许轻声坦白说：“晚晚，我结婚了。
”“什么？”她猛地站起身，嗓音几乎掀翻屋顶，“念念，你结婚了？！和谁？！”戚许垂下眼眸，望着她那空空的无名指。
“江屿。
”空气凝固了一秒。
“啊啊啊——”林晚之的尖叫声比刚才高了八度，她一把抓住戚许的肩膀疯狂摇晃，“你嫁给了江屿？真的吗？念念，你们真的结婚了？”戚许被她晃地头晕，无奈地点点头：“嗯。
”林晚之突然松开手，捂住胸口倒退两步，眼眶瞬间红了：“天啊恭喜你念念，你终于嫁给了梦寐以求的人”她的声音开始发抖，“你们要是办婚礼，我肯定哭得稀碎”她踉跄着往套房外走，像是遭受了巨大冲击：“不行了，我要出去缓缓你等等我”走到门口，她又猛地转身，泪眼汪汪：“等等！你们什么时候——”“晚晚”戚许叹了口气，指了指挂在衣架上的礼服，“先试衣服，好吗？”林晚之抽了抽鼻子，终于冷静下来，但眼神仍亮得惊人：“念念，你必须跟我交代清楚！”“好，但不是今天。
”“在去法国路上我好好跟你讲讲，好吗？”林晚之一把抓过礼服，突然又想到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等等！所以陆尘舟那天在云顶阁”“又一次被拒了？”她突然坐下，双手捧心作西子捧心状：“现实版‘美强惨’啊！要钱有钱要颜有颜，结果次次栽在同一个人手里。
”“我们陆总的情史有点坎坷啊。
”“晚晚”，戚许截住她的话头，拿起礼服往她身上套，“正合适。
”林晚之再次穿上自己设计的礼服那一刻，她突然红了眼眶。
“念念”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真好看。
”戚许仰头望着镜中的好友，忽然觉得这些年所有的熬夜、所有的挫折都值得。
她站起身，轻轻整理林晚之的肩头：“晚晚，如果有一天你结婚了”话未说完，她就看到镜中林晚之的表情瞬间黯淡下来，那双总是含笑的杏眼蒙上一层阴翳。
“希望有那么一天吧。
”林晚之勉强笑了笑。
“会的。
”戚许握住林晚之冰凉的手，声音坚定，“我一定会为你设计最美的婚纱。
”“你一定是这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子。
”在戚许的记忆里，林晚之有一张清纯初恋脸，儿时的她像只无忧无虑的元气少女，可此刻站在镜子里的她，多了几分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她轻轻抱了抱林晚之，“送你一个buff加成。
”女孩子友谊总是这样简单而美好，用陪伴去照亮彼此的阴霾，用言语去鼓舞溃散的勇气。
像两根在风雨中的藤蔓。
像两盏在黑夜里的路灯。
彼此倚偎，相互温暖。
就像此刻，林晚之眼里的泪光还未干透，却已经捏着戚许的脸颊笑闹起来。
——那些说不出的心事，终究会融化在相视一笑的默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