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许回到临时观察床位上,脑海回忆起手术过全程,她将脸埋进被子里,一想到他看到了她的某个部分,她就想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少年时喜欢的人给你做取卵手术」能有多尴尬,谁懂!关键是全程她是清醒的,她想钻进地洞再也不出来了。
他是法律上的老公,但从未有过身体接触。
倏地间,听到走廊传来的声音。
“听说了吗?江医生今天亲自给302床做了手术。
”一个护士压低声音,却掩饰不住的兴奋,“前几天也是江医生亲自会诊。
”“真的假的?”另一个声音立刻凑近,“就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患者?我刚才送药时看见她”戚许猛地攥紧被单,指节发白。
她能感受到几道探究的目光正透过门框扫进来,落到她的身上。
“嘘——”突然有人制止,“她好像醒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后,门外恢复了寂静。
但戚许知道,那些好奇的目光一定还黏在门上,像无数只贪婪的手,想要扒开她的秘密。
——为什么她们的大boss会给一个普普通通的女患者亲自做手术?他们什么关系?夫妻关系?明明大boss女朋友都没有啊!戚许慢慢滑进被子里,恨不得把自己裹成一个茧。
这一刻,她宁愿自己真的只是一只毛毛虫,她不想蜕变成蝴蝶。
2小时的观察时间,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时钟像蜗牛一样慢慢爬着,不疾不徐。
她盯着时钟,一秒一秒数着。
她将药物塞进包里,拎起包转身要走,却撞进了一堵人墙里。
江屿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脱下了白大褂,穿上了平日休闲的服装,修长的手指正悬在空中,似乎早预料到她的踉跄。
“我自己可以。
”她迅速后退半步,后腰抵上了床栏。
走廊尽头几个护士假装整理病历,余光却像打探般扫过来。
江屿的眉头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忽然向前一步,近得她能闻到他领口残留的消毒水味。
“非要摔在走廊上让人围观。
”声音压得极底,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没等她反应,腕骨已被扣住。
员工通道的电梯上映出他们的交叠的身影——她苍白的脸色被他深灰色衣物衬得几乎透明。
直到被塞进车里的副驾驶,皮质座椅的凉意才让她惊觉,他的手掌始终虚护在她的腰后,炙热的体温让她不寒而栗。
“安全带。
”他倾身时,戚许死死攥住包带,他独特的气息扑面而来,在车厢密闭空间里无声蔓延。
车子驶入她公寓地下车库,灯光昏黄,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混泥土气味。
车刚停稳,江屿便解开安全带,绕过车头,一把拉开她那侧的车门。
“我自己能走。
”戚许冷着脸,伸手去推他。
可下一秒,他直接俯身,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她身体骤然悬空,惊慌之下,手臂本能死死环住他的脖子。
“江屿!放我下来!”她挣扎,可他纹丝不动,步伐稳健地朝电梯走去。
她气得咬上他的肩膀,隔着t恤,牙齿深深陷入肌肉里。
他闷哼一声,却依旧没松手,反而收紧了力道,将她楼得更紧。
“你——”她握拳捶他胸口,可他像感觉不到疼似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忽然,他停住脚步,低头看她,让她输入房门密码,嗓音低沉而危险:“别动。
”“凭什么听你的?”她冷笑,继续挣扎。
“再动”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就亲你。
”她嗤笑一声,根本不吃这套威胁,抬手又要捶他——可下一秒,他忽然将她放下来,却没给她站稳的机会。
他扣住她的后颈,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来得急又凶,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像是压抑了太久终于爆发的情绪。
她的挣扎被他轻易压制,唇齿间的气息灼热而熟悉。
当他终于放开她的那一刻,戚许用尽全力推开了他。
“你凭什么——”她的声音在发抖,指甲狠狠掐住掌心,却感觉不到疼,“凭什么亲我?”拳头一下下砸在他胸口,像是要把这几年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他没躲,任她捶打,只是在她踉跄着后退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摔倒。
“江屿,凭什么?”她哽咽着,眼泪终于决堤。
她的高跟鞋狠狠踢在他的小腿上,可他依旧不动,只是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你说话啊!”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电梯厅回荡,“你答应你成为的丈夫,不代表你就可以亲我。
当年你走的时候,不是挺干脆的吗?现在又凭什么招惹我?”眼泪模糊了视线,她胡乱地抹了一把,可新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她恨自己在他面前还是这么狼狈,恨自己明明发誓要忘了他,可心脏还是疼得像被人生生撕开。
“对不起”,他声音低哑,抬手用指腹擦过她的眼泪,却被她狠狠拍开。
他沉默一瞬,忽然一把将她拉近怀里。
戚许在他怀里冷静下来,突然拉开两人距离,冰冷的说:“以后不要跟我有肢体接触。
”她输入密码进门,留下他一人在狭窄的空间。
当她躺在柔软的床上时,微信传来江屿的消息。
领证后他们再次加了微信,第一条消息便是:「开门!」戚许不知道要开的是房门,还是心门。
紧闭多年的心门,要怎么开她都不知道了。
她说:「回去。
」他回:「那我在这等你开门。
」她说:「等吧。
」等到暮色渐起,等到她饥肠辘辘。
戚许披着衣裳想下楼觅食,推开门发现依旧蹲在门口的江屿,她早已忘记他的存在。
“你终于开门了。
我买了面条,我煮面我们一起吃?”戚许没吃过他做的饭,她望着他手里的塑料袋,装着面条、青菜、火腿、鸡蛋,唯独没有肉。
她瞬间没了食欲,“我还是下楼吃”。
他用手揽住她,诱惑地说:“我保证很好吃。
”她脚步一顿,停住了。
折回屋里去,大冷天去楼下吹风也不好,她为自己找了个借口,让他进了屋。
她在吧台看着他系上围裙,冲洗平底锅,以及拿出为数不多的调料包,他用幽怨的眼神盯着她:“你家里什么都没有。
”戚许不乐意听了。
“什么叫什么的没有,锅碗瓢盆,样样齐全。
”她走到他的身边,用橱柜里将所有锅具掏出。
摆在上面一看,却是不多。
因为她平日里根本不下厨。
“条件有限,你将就下。
”她摸了摸鼻子说。
几分钟下来,一碗清水面条摆在她的面前,她却迟迟未动筷。
平日重口味的她看着这清汤寡水真的毫无食欲。
她现在想吃点辣的。
“手术后不能吃辣。
”他好像知道她的心思。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点面条,送入口中。
味道却是不赖。
“好吃吗?”他问,语气淡淡的,却掩不住眼底那一丝得意。
戚许没说话,只是又夹了一点,这次吃得慢一些。
他挑眉,她沉默。
——他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还做得这么好?七年里,他变了很多。
当听到他要出国的消息,她是震惊的。
她哭着挽留他,可他偏偏无动于衷。
从二十岁到二十七岁的人生,他未曾参与过。
她确实憎恨他的冷酷,他的离开,以及他对她的“不爱”。
“不好吃。
”她冷淡的评价,里面参杂着个人的主观情绪。
江屿靠在料理台边,静静地看着她吃,嘴角的笑意若有若无。
戚许饭后蜷缩在沙发一角,指尖轻轻翻动着书页,耳边是江屿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规律、冷静,像他这个人一样,带着某种心安的节奏。
戚许的眼皮渐渐发沉,书上的文字开始模糊一片,最终,她的意识被倦意一点点吞噬——她做了一个梦。
“戚许。
”有人在叫她,声音低沉而熟悉。
她猛地睁开眼,梦境如潮水般褪去,眼前是客厅温暖的灯光,以及——盖在自己身上的薄毯。
她微微怔住,下意识地看向一旁——江屿依旧坐在书桌上,笔记本的蓝光映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锋利的轮廓。
他的眉头微蹙,似乎正专注于屏幕上的文件,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节奏丝毫未乱。
——是他给她盖的毯子。
她抿了抿嘴,忽然伸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故意将电视音量调大。
“睡不着?”江屿头也不抬地问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戚许没有回答,只是漫不经心地切换着频道,新闻、综艺、电视剧画面一帧帧闪过,她却根本没看进去,余光始终落在江屿身上。
——他居然还能这么专注?她心里莫名涌上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手指胡乱按着遥控器。
电视里突然出现男女主角拥吻的画面。
她静静地看着,想到了门外激烈的吻。
她发现了江屿跟之前不一样了。
少年的他冷静,现在变得冲动了。
“你盯他们亲吻的画面三分钟了。
”他忽然从身后倾身,手臂撑在沙发后背上,嘴唇勾起一抹笑。
她倏地手指一按,关闭了电视。
“你什么时候回去?”戚许想赶她走,她看了下时钟,都晚上十点了。
“现在。
”他拿起外套往外走。
戚许将他送到玄关,手指刚搭上门把,他突然转身。
走廊的声控灯倏然亮起。
“我可以抱你吗?”问句还在空气中,她已被揽入一个带有暖意的怀抱。
她呼吸骤停,鼻腔里充斥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淡淡的味道。
这个拥抱持续不到三秒。
戚许站在原地恍惚觉得,方才的温度差或许只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