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里像塞了烧红的炭,每一次吞咽都牵扯着撕裂的痛。
张金羽猛地睁开眼,先看见头顶一片褪了色的暗红帐子,空气里一股陈年木头和劣质线香混在一起的怪味,熏得人脑仁疼。
她不是刚在鉴宝节目现场吗?那个地摊上淘来的破镯子突然炸开刺眼的白光……
“醒了?”一个尖利的声音劈进耳朵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命还挺硬,哑药都灌不死你!”
视线聚焦,一张涂得煞白的妇人脸凑到跟前,细长眉毛高高吊着,嘴唇抿成一道刻薄的线。
张金羽脑子里嗡地一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汹涌灌入——承荣侯府,庶女,生母早逝,刚被扣上“八字带煞、克死亲娘”的罪名,一碗滚烫的药汁硬生生灌下去,灼穿了喉咙!
眼前这女人,就是嫡母周氏!
“哑了好,省得你那晦气的舌头再咒人。”
周氏拿绢子嫌恶地掩着鼻子,仿佛张金羽是什么脏东西,“祠堂里好好跪着,对着你那个短命鬼娘的牌位,想想自已造的孽!春杏,看着她,别让这祸害再出去害人!”她甩下一句,裙摆生风地走了。
张金羽想开口,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破风箱似的声音,火辣辣的剧痛让她蜷缩起来。
视线扫过这阴冷的祠堂,蛛网挂在梁上,几块蒙尘的祖宗牌位在昏暗中沉默矗立。这就是她的“新人生”?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那个叫春杏的丫鬟端着个粗瓷碗靠了过来,碗里黑乎乎的药汁还冒着热气。“三小姐,别怪奴婢。”
春杏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平板得像背书,“夫人吩咐了,这碗‘安神汤’您得趁热喝,喝了……才能赎罪。”
她嘴上说着赎罪,眼神却像淬了冰,动作更是粗暴,一手死死掐住张金羽的下巴,另一只手端起碗就往她嘴里猛灌!
又苦又涩还带着股难以形容的腥气的液L猛地呛进喉咙,张金羽拼命挣扎,手腕狠狠撞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剧痛袭来,腕骨像是裂开了,但更让她心惊的是手腕上那异样的触感——一个粗糙冰凉的圈!她猛地低头,瞳孔骤缩。
是那个地摊上买的、炸了的玉镯!它竟然跟着她来了!
此刻,一道狰狞的裂纹斜贯镯身,裂纹深处,正贪婪地吮吸着她手腕磕破处渗出的鲜血。那暗沉无光的玉色,竟随着鲜血的渗入,泛起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诡异红光。
就在春杏的碗沿再次要撬开她牙关的刹那,一股奇异的冰凉感猛地从染血的玉镯窜上手臂,直冲头顶!
张金羽眼前的世界骤然变了颜色,像蒙上了一层浅淡的血色滤镜。她下意识看向正要给她灌第二碗药的春杏——春杏头顶,浮动着一层稀薄、压抑的灰色雾气。
她的目光越过春杏,猛地撞上祠堂门口还未完全离开的嫡母周氏。
周氏恰好回头,那双平日里总是端着假慈悲的细长眼睛,此刻在张金羽的视野里,清晰地翻涌着浓稠如血的暗红!那红色翻滚着,扭曲着,毫不掩饰地散发出令人骨髓发寒的恶意和赤裸裸的杀机!
“呃……嗬……”张金羽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嘶鸣,不是因为哑药的灼痛,而是被那双血红色眼睛里的冰冷杀意冻得浑身发僵。
周氏要她死!什么克母,什么赎罪,全是借口!这碗所谓的“安神汤”,根本就是要命的毒药!
春杏的手又加了力,滚烫的碗沿狠狠磕在牙齿上。张金羽绝望地扭动,视线在祠堂内疯狂扫视,想抓住一线生机。目光扫过供桌后那扇巨大的、蒙尘的松鹤延年紫檀木屏风时,染血的玉镯猛地一烫!
屏风厚重木料和繁复雕刻的阻隔,在那奇异的视野里竟如通虚设。
她的目光穿透了表层的漆画和木纹,直抵夹层深处——那里,一片巴掌大小、边缘带着不规则撕扯痕迹的褪色布帛,正静静躺着。布帛上,几个模糊不清、却分明是用暗褐色干涸液L写成的字迹,像烙印般撞进她的眼底:
【通奸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