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栀没有再说话。
她在想,命数果真都是确定的。
这位徐先生,她一点也不陌生,是前世陈易考中举人后,在庐州府求学之时遇见的,也就是说,他老人家这一世的出现比起前世,早了三年。
陈易是匹千里马,徐先生便是他的伯乐,他之所以能在后来高中状元,和徐先生的教导是分不开的。
徐先生本名徐章春,是前任内阁大臣之一,这一生无儿无女,为了大邺朝殚精竭虑,一副要死在岗位上的样子,却在一年前突然在朝会上向皇上提出乞骸骨。
他的态度之坚决、卸任后之潇洒,跟换了个人一样。
宋栀抬头看了眼天,茂密的树叶遮掩下,她只能看到几丝蓝天的缝隙。今日是六月初一,不过三月,就是乡试,也不知陈易在得了徐先生的教导下,会不会直接在八月应试。
“阿栀。”宋母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女儿在抬头看天,知女莫若母,她看出了女儿流露出来的迷茫和脆弱。
宋栀回神,甜甜叫了一声:“娘!”
宋母不着痕迹地仔细观察女儿的笑脸,她刚刚可能是看错了。
“吃了酥酪?”宋母问着,用手背去碰碗。
宋栀鼓起腮帮,撒娇道:“您现在看我像是在看贼!”
宋母才不吃她这一套,“你从小就贪凉,夏天时一个看不住你就吃冰。都是要做娘的人了,我看你也和以前一样,我可不得看你看紧点?”
宋母出去一上午,换过衣服就过来看宋栀,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女儿出嫁得突然,又嫁到乡下,本来以为要十天半个月能见一回,谁知峰回路转,竟还能照顾到孕期的女儿。她很珍惜这段时光,一日三趟的过来看。
宋栀给母亲倒了杯茶水,又把桌上的茯苓糕和翡翠重新端上来的一碗酥酪往母亲面前推了推,“小院都收拾好了?”
宋栀说的小院就在宋家隔壁,也是个两进的院子,但比起宋家要小一些。
等明天徐先生到了住进去后,陈易也会从县学离开一段时间住进去,再一人给安排个长随,院子也不显得空了。
“家里又不是没地方,干嘛还得再赁个院子。”
“家里还是太小了,不过这样也好,正好能顾得上姑爷的脸面。”
母女俩同时说话但是鸡同鸭讲。
宋母喝了口茶润喉,手掌拢着冰碗,只当没听到女儿发牢骚,喜滋滋道:“姑爷有这个命,旁边人家正好要把房子赁出去,又是邻里邻居的,租金也是意思地收,省下不少钱。”
宋栀:“三十两银子一个月的学费都交出去了,倒是开始算计这点小钱了。”
宋母无视女儿的嘲讽,趁着这个机会认真教诲:“能省则省,该花的钱却不能省。”
吴妈妈最懂主子的心意,接话道:“常家估摸着也想姑爷能中举呢,住过举人的院子再往出赁,多少钱都有人抢着租。”
宋母越发眉开眼笑起来。
宋栀头一次对自己重生这件事有些郁闷。她要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时候一定要给她娘和吴妈妈一人泼一盆冷水,偏偏她什么都知道,不能太昧良心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