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无关?”
裴时晏的声线带着几分玩味:“沈清梦,本世子守身如玉二十年,一朝被你破了身子,怎么能说与你无关?”
沈清梦急声回应:“我可以给你钱!”
裴时晏怔了怔,没忍住一阵大笑。
那笑声爽朗肆意,好似面具下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底生寒。
“你当我是青楼里卖身的男宠?”
沈清梦一噎,接着视线里落入一柄细长白刃,惊得她呼吸一滞。
那细而长的刀柄有拇指长短,刀刃只有寸许,打磨得光滑无比,沈清梦甚至看到刀锋上自己的倒影。
裴时晏将刀柄捏在手里,精致的刀锋沿着沈清梦的脸颊滑向脖颈,然后是胸口,最后落在被她护住的小腹。
“不能用药是吧?”裴时晏将沈清梦的手掌拨开,刀锋挑起嫩黄色的腰带,“若是直接将胞宫切除,也未尝不可……”
沈清梦身子不由自主地发抖,她怎么忘了,这位世子之所以得“裴阎王”的封号,全因他异于常人一大恶好。
——给人开膛破腹!
沈清梦年少时就听到过“裴时晏”的大名。
据说他十四岁以国子监学生首次参加乡试便摘得解元,十五岁会试又一举夺魁,再中会元。
当年那春风得意的少年郎在京城是众星捧月的存在,直到六年前殿试前夕。
当人们都在下注赌他能连中三元之时,这位“文曲星君”却生了一场重病。
醒来后他像是变了人似的,殿试缺席不说,赌博、狎妓、跑马、拆铺子样样不落。
最离谱的是,有人看到他在无人的房间给活人开膛破肚,后来那人惨死,这事也就此传开。
不过因他姐姐是皇帝宠妃,连谏官都不敢多言。
肃毅侯给他在皇宫殿前司谋了个禁卫的闲职,希望贵妃娘娘好好约束他,但收效甚微。
久而久之,裴阎王成了京城闻风丧胆的存在。
此时的沈清梦再看那柄精致小巧的短刀,正好剥皮剔骨,挑筋剜肉……只觉无比胆寒。
可她还不能死,父母的尸骨还未寻回。
“裴世子,除了银钱,沈家在钱庄还存着不少古董名画……”
“本世子看起来很穷?”裴时晏反问。
沈清梦终于忍不住,豆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除了父亲留下的遗产,她不知道还能拿什么取悦他。
眼看尖细的刀锋就要将她的腰带挑落,沈清梦紧紧握住裴时晏的手腕。
“——世子!”
远处传来一声呼喊,打破这场实力悬殊的博弈。
一湛蓝长袍的男子打着黑伞从雨中跑来,站得老远,扬声道:“侯爷和夫人吩咐,请您和沈小姐回府完婚!”
裴时晏闻言一把扯掉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五官精致、白皙狷狂的俊脸。
他蓦地调转刀锋面向那男子,面色冷凝到像是下一秒就能掀起惊涛骇浪,“完什么?你过来说。”
那人握伞的手明显一抖。
“世子,夫人说了,沈小姐如今身子不便,可先将她请至府上,后日便是春日宴,夫人会在宴上为你们操办婚事,喜上加喜。”
裴时晏的脸都绿了,“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喜了?你回去问问她是不是忘了吃药,居然让我娶一个爬床的女人!”
“夫人还说……”
“你再说一字试试?”只听“咚”的一声,前一秒还在裴时晏手中的短刀直接插进男子身旁的廊柱。
那人身子一颤,索性闭起双眼,一口气说完:“夫人还说,若世子不愿意,她就告诉贵妃娘娘,让娘娘亲自给你指婚。”
“哈!”
裴时晏默了片刻,低眸冷冷瞥了眼缩成一团的沈清梦。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额角的雨水顺着他鬓间的碎发滴在那张煞白的鹅蛋脸上,又滑落到他的指间。
“今日算你命大。”
裴时晏把脸凑到沈清梦耳边,低沉的嗓音夹带着几分意犹未尽:“少夫人,你可要保重身体,成亲后千万别出什么意外丧了命,咱们二人还要白头偕老的!”
沈清梦后背一僵,连呼吸都忘记了。
“南风,带上顾家那条狗,我们走!”说完,裴时晏将面具往廊下一丢,施施然离去。
直到那主仆身影消失,沈清梦才长长地吐了口气。
另一边身着湛蓝衣袍的男子也长长吐了口气。
他收伞,走到沈清梦身旁将她扶起,“沈小姐,在下是侯府管家徐安。外面马车上有干净衣物,请您换上随我去侯府吧。”
劫后重生的沈清梦勉强牵了牵嘴角,“多谢侯夫人,只是我还有个仆从在顾家,可否先允我接她出来……”
徐安:“夫人说,只要沈小姐与世子成婚,届时少夫人想做什么,一切都好说。”
前提是要成婚。
沈清梦一想到裴阎王那张脸,身子便忍不住发抖。
但为了将来要做的事,她还是恭敬地行了一礼,“清梦明白,谨遵夫人安排。”
……
掉了漆的府门前,停着两辆马车。
沈清梦被徐安引着踏上前面那辆,不想刚将车帷撩起,又看见那个宛若从地府爬上来的鬼魅身影。
此时的裴时晏换了一套极惹眼的秋蟹红宽袖长袍,双手抱臂斜斜地靠着马车假寐。
那两条长腿交叠着搭在车厢中间的小方几上,完全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模样。
沈清梦眸光扫过他的脸,才发现裴时晏鼻梁上有一颗极小的红痣,落在白皙皮肤上,干净中渲染几分妖冶。
如此看他,身上的戾气倒是比刚才在老宅里的那套黑衣装扮淡了许多。
但沈清梦还是想下车。
转眸见徐安已经收伞踏上另一辆马车,无奈的她只能硬着头皮钻了进去。
“沈小姐也配坐我的马车?”那人闭着眼,声线懒散。
沈清梦在离裴时晏直线距离最远的座位上坐下,乖顺地回道:“徐管家让我上来换套衣物。”
“哦?”裴时晏睁开眼,“既是要换衣物,为何还不宽衣解带?”
他说什么?
沈清梦瞪大眼睛看过去。
“怎么?难不成想让本世子帮你?”说完,他倾斜着上身就要靠过来。
“不、不必。”沈清梦急忙从座位下的柜子拿出衣物,又看了眼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的裴时晏,一咬牙,解开衣带。
少时,纤瘦白皙的身体像剥了壳的鸡蛋袒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