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沈千鹤染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暧昧地摩挲着江让腕间的铂金表带,那是段清野上周在沈千鹤衣帽间发现的新款购物袋里的同款男表。
段清野的指节在门框上绷出青白。
六年前火灾现场的浓烟突然呛进气管,灼烧般的幻痛从声带炸开。他看见二十岁的自己冲进火场,看见沈千鹤被倒塌的展示架压住,看见他拽她时吸入的滚烫黑烟。
反应过来后段清野已经把一杯水狠狠泼向她的脸。
冰水泼在沈千鹤脸上的声响惊醒所有人,水珠顺着她精致的下巴滴落,在五万块的西装外套上洇开深色痕迹。
江让惊呼着掏出手帕,却被段清野一把攥住手腕,男孩腕表折射的冷光里,他看清对方领口若隐若现的吻痕。
滚。
这个气音像刀片刮过砂纸。
清野......
她伸手想碰他,却被躲开。
沈总,你今天真的喝太多了,先好好休息吧。
直到一声关门声,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沈千鹤身上飘来的香水味刺得他鼻腔发酸,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尖在空气中划出破碎的弧度。
‘沈千鹤,你还爱我吗’
‘你还记得你以前对我说过的话吗’
‘沈千鹤,你还记得火灾后怎么求我活下来的吗’
手语动作越来越快,像被困住的蝴蝶疯狂扇动翅膀。
她皱起眉,酒精让她的耐心所剩无几,她抬手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
段清野,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她一把抓起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砸向墙壁,碎片四溅。
六年了段清野!整整六年我像个罪人一样赎罪!给你请最好的医生,推掉所有应酬陪你,连他妈的开会都要视频看着你。
是不是非要我剖开胸膛,把心挖出来给你验货
你以为就你痛苦
她踉跄着逼近,狠狠的打着他的胸膛。
每次看到你比手语,听到那个该死的气音,我都恨不得回到那天替你死在火场里!
这句话像刀捅进段清野心窝。
‘你以为就你痛苦’
段清野喉结上的手术疤狰狞凸起。
‘每次你嫌手语麻烦的时候......每次你在床上捂住我喉咙的时候......’
沈千鹤的耳光来得猝不及防。
清脆的巴掌声后,段清野偏着头,血丝从唇角滑落,他慢慢擦掉血迹,转身时听见沈千鹤崩溃的喊叫:那天就该让我死在火场里!
暴雨拍打窗户的声音盖过了一切。
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和记忆中那个为他挡下烈火的身影渐渐分离。
五年前,沈氏集团濒临破产。
那时的沈千鹤整夜伏在书房,烟灰缸里堆满烟蒂,昂贵的真丝睡袍沾着咖啡渍。
她总在清晨爬上床,将脸埋在他颈窝闷声说:再给我三天。
可他比谁都清楚,她根本没有办法。
于是某个雨夜,他悄悄赴了那个出了名难缠的投资人的约。
包厢里烟雾缭绕,对方晃着威士忌戏谑:段总监嗓子都这样了,还能喝
他笑着端起酒杯,烈酒灼烧着本就受损的声带,每一口都像咽下碎玻璃。
三天后他在重症监护室醒来,医生对着哭肿眼睛的沈千鹤摇头。
永久性声带损伤。
后来段氏起死回生,沈千鹤成了商界传奇。
她穿着定制西装在财经频道谈笑风生,而他安静地坐在台下,在她看向镜头时微笑颔首。
人人都说沈总专情,连他失声都不离不弃。
很多人都羡慕他,即使他失去了声音,又美又强势的沈千鹤依然只爱他。
可现实是,沈千鹤出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