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卦阵的方向看,行凶之人,就藏在王府内。”慕清漪淡淡道。
荣王妃下意识反驳,“不可能,府内只有王爷、瑾儿和我,我对内外院管理严格,没有下人能私自布置这个法阵。”
瑾儿?
慕清漪掐算过李珣的命格,他生命中并不会出现亲生兄弟。
“瑾儿是谁?”
荣王妃叹了口气,“是珣儿的堂兄,名叫李瑾,他父母早逝,由我们夫妇抚养长大。”
“他住的院子在府内哪个方向?”
“东南方。”
慕清漪闭目捻指,复又睁开眼,“凶手便是他。”
“这……”荣王妃如遭雷击,“他与珣儿是是朝夕相处一同长大的亲兄弟,怎么会?”
慕清漪沉默几息,待荣王妃冷静下来,才道,“王妃可以假借别的缘由,将李瑾请过来。使用巫术之人中指第一指节会出现一个“十”字形黑痕,一见便知。”
“便依道长所言。”荣王妃抿唇,招呼下人去请瑾公子。
李瑾一脸担忧地走入厢房,“伯母,世子弟弟是不是不行了?您不要伤心,我会把您当作亲生母亲,替弟弟尽孝。”
荣王妃心口升起一丝寒意。
若是没见过慕清漪,她听这番话只会觉得温暖。
可今日听了慕清漪的分析,荣王妃总觉得李瑾的这番话怪怪的。
她掩下心中怪异,面色如常道,“瑾儿有心了,珣儿的病越发不好,府中内务全靠你操劳。”
李瑾眼底划过一丝失望,很快他覥着笑容,执起荣王妃的手,问候她日常起居,一派孝子模样。
荣王妃状似无意地打量他的两条中指。
右手中指指节上,赫然是一道十字形黑痕。
荣王妃身子一僵。
“李瑾,你残害兄弟,愧对养父母,还不给荣王妃跪下!”慕清漪道。
李瑾错愕一瞬,转而眼含迷茫皱着眉道,“这位姑娘怎得如此无礼,李某近日得罪你了?”
荣王妃冷了脸,捏着李瑾的手指举在众人眼前,“若你没有残害珣儿,中指指节上为何会有十字痕?”
“叔母竟因为旁人的恶意栽赃怀疑我……”李瑾面色苍白,泫然欲泣,“这十字痕是前几日与友人相约作画,染上了难以去掉的珍贵颜料。您若不信,可请他来作证!”
听着李瑾掷地有声的话语,荣王妃心底升起一抹愧疚。
李瑾是她养了十六年的孩子,自小品学兼优。她怎能因为外人几句话,便去怀疑他?
慕清漪轻笑,仙容月貌愈发生动,引得众人一阵恍惚。
她捏诀念咒,两道黑色符咒分别从李珣和李瑾体内飞出。
李瑾身子一歪,吐出一口血来。他望着飞出李珣身体的符咒,脸上血色尽褪,嘶吼声破了音:
“不!!!”
与此同时,鉴妖司的一间处所内,正闭眼打坐的男子猛地睁开眼,他能感应道,那抹咒被破了。
床上的李珣缓缓睁开眼,肌肤中的灰败之气逐渐褪去,渐渐恢复成莹白红润,努力睁开眼睛看向荣王妃,”母亲……”
荣王妃睁大眼睛,颤抖着身子,一时怔在原地,“珣儿?”
“母亲,是我,我一直都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可是动不了,醒不来。”李珣道。
荣王妃眼中大滴泪珠滚落,上前去将李珣搂在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李瑾早就被管家按倒在地,此时目眦欲裂像一只发狂的野兽般盯着李珣,“凭什么!凭什么你还活着?世子之位本该是我的,是你父亲抢了我父亲的军功!”
荣王妃皱着眉头,抬步走到李瑾面前,“当年你父母去世时,你才四岁,你从哪听来这些谣言?”
“谣言?”李瑾仰头大笑,脖子上青筋暴起,“你丈夫夺亲哥哥的军功,让他不明不白死于战场,才顺利承袭爵位,否则哪里轮到你们一家三口做荣王府的主人!”
“唉……”荣王妃无奈地叹了口气,遣侍女取来一物,放在李瑾面前,“这是宗人府判决文书和犯人认罪书。你很熟悉你父亲的字迹,加盖皇玺的判决文书也做不得假。”
李瑾牙关颤抖,震惊地盯着朱红的玺印和父亲的笔迹。
李珣淡淡道,“真正夺人军功、戕害同袍之人是大伯父,也就是你的父亲。皇帝顾念皇室名声,没有将他的罪名昭告天下,而是秘密处决。”
“你那时太小,我们怕你受他影响,未将他的真实死因告知于你,没想到你却走上了歪路。”荣王妃摇了摇头,“管家,送他去刑部大牢罢。”
几人挟着浑身无力的李瑾离开。
李珣下榻,端正礼仪,向慕清漪深深叩拜,“李珣多谢道长救我性命!”
荣王妃拍了拍手,一队彪形大汉走入室内。
他们一共二十人,乌泱泱地站在慕清漪面前,每人手捧着一封银子,一封银子大约四十斤,寻常人很难搬起来,在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手上却很轻松。
原来一万两银是这个模样,慕清漪暗戳戳惊叹。
继青衣坤道当街拯救入魔女官的奇闻后,京城又发现了一件离奇的事。
荣王府那卧床昏迷一年的世子醒了,姿容气度,作词文章更胜以往,听说他的堂兄远赴南海观音庙,替他还愿去了。
世子康复,荣王府邀请宾客,欲大宴三日为世子庆贺。
京城女眷纷纷重燃起爱慕之心,在家中收拾打扮,期待宴会与世子邂逅。
何清瑶的目标是做五皇子妃,但不妨碍她想要艳压群芳,让世子对她侧目的想法。
此时她正带着一大堆婢女在挑选头面和华服,研究出彩的妆容。
何清瑶优雅恬淡揽镜自照,再一次庆幸自己还是侯府唯一的嫡女。不然,饶是她打扮的再艳丽,又怎能出席荣王府的宴会?
衣香鬓影,宝马香车。这是他们上层人的生活。
慕清漪那个穷鬼,只配灰头土脸的整日为生活奔波,在惊鸿一瞥此等繁华后羡慕她,仰望她!
铜镜里,何清瑶咧着嘴角,眼里闪烁着阴鹜的光。
“砰、砰、砰。”
南街小院,有人小扣门扉,节奏轻缓。
晨曦应声开门,怔住一瞬,问,“公子何事?”。
那男子唇如菱角,鬓若刀裁,闻言淡淡微笑,好似夏日池塘碧波荡漾般温暖美好。
晨曦一阵恍惚。
“昙尊道长可在?”男子的声音如流水溅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