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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声如洪钟,震得震得满堂回响。
宁远侯夫人嘴唇颤抖,终究没敢再说一个字。
岳父大人!楚煊突然扑过来抱住爹爹的腿。
求您成全我和如烟吧!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是啊!爹!我已经怀了煊哥哥的孩子,您要是不成全,女儿只有一死了之......
林如烟也赶紧爬过来磕头,两人活像戏文里的苦命鸳鸯。
爹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抬脚就朝楚煊心窝踹去:混账东西!竟想祸害我两个女儿!
楚煊当场喷着血沫摔出去,后背重重撞在描金柱上。
宁远侯夫人尖叫着去扶儿子,却不敢对我爹拔刀相向。
满朝谁不知我爹是叱咤战场的铁面阎罗
她小声地命人去唤府医,连大声都不敢出。
爹爹转头看向抖如筛糠的林如烟,眼中满是失望:回府再收拾你。
我冷笑着上前扶起林如烟:妹妹,走吧。
她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
可我分明看见她藏在袖中的手攥得死紧,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林府祠堂里,林如烟跪在祖宗牌位面前。
烛火映着她惨白的脸,额上还带着赏花宴上磕出的淤青。
爹爹拿出戒尺,重重落在她掌心。
她白嫩的手心顿时肿起一道红痕。
啊!爹爹饶命!
林如烟疼得浑身发抖,却突然扑上前抱住爹爹的腿:爹爹!我也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您就忍心打死我吗
闭嘴!爹爹猛地抽回腿,她却死死拽着不放:我知道您心里只有大夫人!可我娘当年为了救您......
爹爹身形突然僵住。
我站在祠堂阴影处,看着他的表情在烛火下明灭不定。
那年宫宴,爹爹被人下药。
娘亲捧着八个月的肚子踉跄冲进偏殿时,看见的却是自己的陪嫁丫鬟碧荷,衣衫不整地趴在爹爹身上。
药性发作的爹爹双目赤红,根本认不得人。
就那一夜露水姻缘,碧荷怀上了林如烟。
娘亲咬着牙给她抬了姨娘,从此郁郁寡欢,生下我便撒手人寰。
而碧荷在生林如烟时也难产死了,临死前还攥着爹爹的衣角说奴婢不悔。
我爹良善,自认对不住我娘,也对不住碧荷。
因此在她难产而死后,格外照顾林如烟。
除了嫡庶之别,她的吃穿用度与我一般无二。
只是碍于庶出的身份,她的婚事自然不能同我相比。
但就因为这一点不公,她就做出如此恶毒之事。
此刻,林如烟还在那装模作样地抹眼泪,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可当爹爹握着戒尺的手微微发抖时,她的嘴角分明一闪而过一弯得逞的弧度。
我缓步上前,柔声道:爹,不如就成全妹妹吧。
林如烟猛地抬头,沾着泪水的睫毛颤了颤,显然没想到我会替她说话。
只是——我故意顿了顿。
出了这等丑事,明媒正娶是不可能了。做个贵妾倒还使得。
不!林如烟突然尖叫,我才不要做妾!
我冷笑一声:奇了怪了。前几日妹妹不是还说要与我‘共事一夫’吗
怎么,我不嫁了,你反倒不愿了
她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我轻轻勾起她的下巴:这次可由不得你。
你未婚先孕闹得满城风雨,若是不嫁......那就只能赏你三尺白绫了。
林如烟顿时像被抽了骨头,整个人瘫软在地。
爹爹长叹一声:就依如琢所言吧。
林如烟突然扑上前,死死抱住爹爹的腿不放:爹爹!女儿宁愿死也不要做妾啊!
等将来世子另娶正妻,女儿还有活路吗
她抬起泪眼看向我,故意软着声调道:旁人......哪会像姐姐这般宽厚......
我闻言冷笑。
前世可不就是看准我心软好欺,她才敢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爹爹脚步微顿,面上露出几分迟疑。
我立即上前扶住爹爹的手臂:爹,此事若再纵容,往后京城谁家还敢娶我们林家的姑娘女儿实在无颜见人,不如现在就绞了头发去慈云庵罢。
爹爹闻言一震,终于狠下心甩开林如烟:此事就这么定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直到爹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林如烟突然抬头,恶毒地看向我:林如琢,你算计我
我蹲下身,用戒尺轻轻拍打她的脸颊:彼此彼此啊,我的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