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俺朱标斗,老头子你还差得远呢。”
朱标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不得不说,此刻惠妃宫里的气氛确实温馨,父慈子孝之外,还有会撒娇耍宝的儿子、贤惠温柔的妻子,以及那如水般柔情的小姨……咳咳!
提起这段往事,即便是老朱这样脸皮极厚的人,也不免有些赧然。
他这小姨子伺候得相当周到,直接到了床笫之间,还给他添了两个儿子。随后他的目光落在那两个儿子身上,心里忍不住轻叹一声。
为父者别无他愿,只盼这两兄弟能一直和睦,莫要因皇位争斗得四分五裂、手足相残。
可话音未落,朱棡与朱标相视一笑,直看得老朱双眼闪过一丝无奈。
罢了罢了,这哥俩关系亲密得跟一个人似的,哪还会有什么手足阋墙?别开玩笑了!
“棡儿,标儿,这事你们总得给我个说法吧?”
待马皇后和郭惠妃去偏殿看朱桂后,朱元璋这才笑呵呵地望着朱棡和朱标说道。
两兄弟同时扭头看向他,眼中透着几分不解。
“爹,您这是在较什么劲呢?不是说已经流产了吗?”
朱棡毫不客气地回瞪老朱:“您就揪着这点小事不放,能不能大气点?还有没有当皇帝的样子?”
“你……你居然要联合你大哥谋反!还指望我们有肚量?”
朱元璋瞪大了眼睛盯着朱棡。
谋反?流产?
较劲?
大气点?
有肚量?
你以为是在演戏吗?
“咳咳,爹,这不过是老三和我开玩笑而已,没真想那些事,不至于不至于。”
“再说,您想想,凭您的功劳,老三想谋反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怎么可能成得了?”
朱标亦是坐于此处,面露调解之色,朝着朱元璋笑道:“即便我二人真有此意,且不说徐伯父、常伯父,便是淮西功臣中的任何一位站出来,对付我们也不过如捏小鸡般简单。更何况,一为太子,一为晋王,又何须如此,怎会看中这种小事。”
“精彩至极!”
朱棡当即竖起大拇指,又是一声高呼。
然而,朱元璋与朱标却迅速转头瞪向朱棡,眼中有责备之意。
“一时激动,一时激动。”
朱棡被这目光注视,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朱元璋父子。
“老大说得没错,麾下众将,哪个是省油的灯。”
朱元璋轻轻拍了下朱棡的头,眼中流露出几分自豪。
淮西悍将,哪个不是久经沙场,哪个不是战场上的老手!
还记得当年开国称帝之时,三十万大军气势如虹,直上九天。
虽感煽情,但朱棡总是爱插科打诨。
“没错没错,乱世三英雄。”
“牧童、渔夫、私盐贩子联手,最终还是你这个牧童得了天下。”
只见朱棡夹了一筷子菜吃完后,笑着看向朱元璋道。
“我从未否认自己是个牧童。”
对此,朱元璋脸上并无愠色,反而浮现出一丝笑意。
“嗯,世家能治天下,布衣出身为何就不能君临天下。”
朱标也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所以,若说父亲能开创基业,却不懂治世之道,那我想让大哥接替,有何不妥?”
面对朱元璋父子的骄傲,朱棡又忍不住调侃道。
“逆子!”
“要不是我,哪有你这兔崽子!”
听闻此言,朱元璋的笑容瞬间冻结,转眼便怒火中烧,狠狠瞪着朱棡斥责道。
“瞧瞧,老爷子又急了。”
朱棡依旧泰然自若地夹着菜,用筷子朝朱元璋点了点,转头对朱标调侃起来。
朱标听到这话,嘴角微微颤了一下,一时语塞。
“这么说来,你倒是精通治国之道了?”
朱元璋被他气得笑了,瞪了朱棡一眼。
“怎么会不懂呢?”
朱棡放下筷子,依旧平静地望着朱元璋说道。
------------
“哼!那你给我说说怎么治国!”
朱元璋冷哼一声,目光转向朱棡。
“要我说?”
“老头,你真不靠谱,治国哪是能用嘴说的。”
朱棡摇摇头道:“不过非要我说的话,不如废除宰相之权。您有没有想过,想要加强皇权,废除宰相的后果是什么?”
这一点,朱棡说得有道理吗?
朱元璋微微一怔,朱标也点点头,确实没什么问题。
起初朱元璋也没想到废除宰相制度的坏处,但仔细想想也正常,哪个皇帝愿意后代变成昏君?
哪个皇帝不想自己的江山千秋万代?
所以也不能全怪朱元璋,他只是希望后人不用受宰相牵制罢了。
“单凭这一点,你就让你父亲失望了!”
但朱元璋一辈子都固执,怎会轻易低头,梗着脖子看着朱棡说道。
“我并没有否定你,只是想说你错了就是错了,毕竟皇家无私情,都是国事。”
“为儿的一片赤诚之心,全是为了国家。”
“可你这老顽固却不识好歹,难道儿子的本意不是帮您稳固大明根基?”
朱棡先是否定,接着又不满地瞪了朱元璋一眼:“还是你觉得我会和大哥争皇位?”
此言出口,惠妃宫内的气氛顿时僵住,就连刚现身的马皇后和郭惠妃也忍不住瞳孔微缩。
朱棡这胆子未免太大了些,在皇帝与太子面前竟敢谈论立储之事?
朱元璋的脸色反复变化,唯独朱标依然镇定自若。
“姐姐。”
郭惠妃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轻轻扯了扯马皇后的衣袖。
“无妨。”
马皇后安抚般拍拍她的手,表示一切安好。
难道你看不出朱标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吗?
这表明两件事:一是朱标根本不在乎皇位,二是他从不畏惧任何人争夺,哪怕是亲弟弟又能怎样?
“你这小子,真是什么都敢讲。”
朱元璋瞪了朱棡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恼怒。
“即便我想争,说了与不说又有何区别?”
朱棡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只是对皇位没兴趣,并非是怕与大哥竞争。”
话语间透着随性,却又隐约透露出不可轻视的威严!
“所以说你真的对皇位毫无兴趣?”
朱标微微皱眉看着朱棡问道。
这话让朱元璋愣住了,就连马皇后和郭惠妃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感觉朱标似乎有些不满?
“废话!做皇帝虽能掌管大权,确实风光,但其实也很辛苦。”
“毕竟手里握着天下,既要操持万民生死,还要为百姓生计操心。”
“做得好不过是个明君,做得不好就是昏君,这般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我才不愿干。”
朱棡斜睨朱标一眼,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但做个亲王就轻松多了,只要我不胡来,哪怕皇帝削藩,我也能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权力虽不及皇帝,可满朝文武、封疆大吏,谁敢对我无礼?”
“确实如此。”
面对朱棡的言论,即便以朱元璋的敏锐,也找不出破绽,马皇后和郭惠妃则频频颔首表示认可。
“倘若我想登基称帝,仅凭太原的兵力,二十万精锐骑兵横扫草原,也不过二十年光景,便足以在那片土地上建立自己的帝国。”
接着,朱棡认真地注视着朱元璋与朱标说道:“况且,我的实力远胜大明,你觉得呢?”
“当然相信!”
朱元璋尚未开口,朱标已毫不犹豫地点头回应。他深知弟弟的能力,没有十足把握的话,朱棡绝不会轻易出口。
“这小子倒是胆大妄为。”
朱元璋深深看了眼自信满满的朱棡,内心虽有所折服,嘴上却依然带着调侃意味。
“你这是嘴硬啊。”
朱棡丝毫不恼,反而笑吟吟地盯着朱元璋:“老爷子,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此言一出,不仅朱元璋父子,连马皇后和郭惠妃眼中都浮现出几分兴趣。
“放我回到太原,凭借那二十万铁骑,一年之内我就能攻占草原,三年内就能让国力超越大明。”
朱棡目光一闪,笑着对朱元璋道:“至于赌约内容,如果我输了,一切听从您的安排;若是我赢了,就把大明交给大哥治理,您就此归隐,您敢不敢应战?”
“呼——”
话音刚落,整个惠妃宫顿时陷入沉寂,就连一向镇定的马皇后和郭惠妃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小兔崽子,你是俺的儿,就算你输了,俺又能把你咋样?不过俺要是输了,就得让位,你倒想得挺美。”
然而,朱元璋哪会轻易被朱棡糊弄过去。他只是冷笑着看着朱棡说:“俺不赌。”
赌什么赌?
从小到大,朱棡什么时候输过?
其实朱元璋对退位与否并不在意,关键是要保全面子。
毕竟,老子输给儿子,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而且,朱棡终究是自家的儿子,是大明的亲王,必须留在大明,怎能跑去草原?
所以,坚决不赌。
“啧,真没劲。”
朱棡瞪了朱元璋一眼,摊摊手,无奈地望向朱标,“大哥,这老头不敢赌,我尽力了。”
对此,朱元璋虽然很恼火,却也无法反驳,否则就等于承认自己要么答应,要么就是真的害怕了。于是涨红了脸,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别闹了。”
至于朱标也不想太过驳他父亲的面子,便对朱棡摇了摇头。
果然,朱标一开始就明白,朱棡并没有放弃,依旧想把他推上皇位。
“好了,既然没事了,为臣这就先行告退了。我回来这么久,还没回去过王府呢。”
既然这样,朱棡也不好再说什么,打了个哈欠后,才转向朱元璋说道:
“哼!”
朱元璋只是冷哼一声,并未说话。这时站在一边的马皇后轻轻摆了摆手,笑着说:“老身有一道懿旨,允许你随时进出宫门,去吧。”
“没事的话,常来娘这儿坐坐。”
郭惠妃也点头笑道,看向朱棡。
“你那晋王府造好了之后,你一次都没进去住过。”
“回哪儿去啊,不如就在宫里住下算了。”
朱元璋说完,冲着朱棡摆了摆手。
说实话,三年多没见到朱棡了,老朱哪舍得让他走呢?再说,那座晋王府修好后,朱棡就去了太原就藩,虽说有人照料王府,但终究少了些人气,倒不如待在皇宫。
“宫里处处都得守规矩,规矩能把人烦死。”
“更别说住在宫里了。”
朱棡摇摇头,果断拒绝。
朱棡也明白老朱的心思,连马皇后和郭惠妃都带着期待看着他,毕竟她们也希望小儿子能留在宫中。不过他从小就不喜欢被规矩束缚,大明建立后,他在皇宫的日子寥寥无几,大多时间都在常遇春府上,就是为了避开这些繁琐的规矩。
所以,想让他留在宫里?做梦吧,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