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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顾眠,听说是我从小就爱睡觉,比其他孩子睡的时间都长,娘觉得我爱睡,给我取名眠眠。
我于是心安理得的闭上眼,妄图睡醒仍在家中,悦儿摇着我说小姐再不醒老爷该骂了,堂兄又送新物件给我问我要不要一起去酒楼听说书,爹爹抚着我额发,说我顾家的女儿哪怕一辈子不嫁也没事。
我在做一个梦,逃避这苦的我想哭的一切。
侍卫给我灌了药,让我活着,我并没有觉得好点,但是我醒过来了,原来我们已经到了都城,囚车被卸下,只剩下铁链和大理寺的新牢房。
侍卫说今天圣上和丞相会来,所以我们必须醒着,醒着好。
我想问问他们,为何给顾家扣上如此大的罪名,为何杀那么多人。
爹被第一个提出去,回来的时候身上多了几个烙印和很多血,他们对爹爹用刑。
我哭着爬过去,铁链发出声响,还没爬到爹爹身边,新的侍卫来了,提着我的手臂把我拖走。
爹爹睁开眼睛摇摇头,他的目光一如从前那样对我疼爱包容。
我被拖着扔到那人脚下,金丝包边的靴子绣着黑金色龙纹。
我抬头,那张脸我再熟悉不过,甚至我曾庆幸他早早离开。
临安,凌安
是你为什么我颤抖着身子,从头一寸寸冷到脚。
现在的情形与初见时颠倒,我身上穿着灰色的囚衣,发丝上的鸡蛋液干了几次已经结块,甚至还有干涸的血迹,如此狼狈。
他却高高在上,一袭龙袍。
他恨我们吗恨爹曾经把他绑在马场
凌安蹲下,像他离开的那天从我头上取下发丝里的菜叶。
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眠眠。
为什么此时的眼泪比我一路上流的还要多,像一场大雨冲刷我的人生,把一切重要的东西通通洗去。
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开头太过俗套,丞相家的小女儿下江南,被当地大家的公子看上,几欲不轨,都被侍卫阻止,小姐吓的离开江南,被家里送进宫,皇上待她极好,封了贵妃,两人育有一子,可惜才生产就死了。
皇上赐贵妃南下游玩缓解心中郁结,又在途经江南时被那个公子绑走凌辱,最后选择自缢。
而那个孩子并没有死,是那个公子买通了所有产婆以死婴替换。
他被心软的产婆抚养长大,又在产婆死后乞讨为生。
我恨我的耳朵能清楚听到他说的所有话,他说他就是那个孩子,那位公子是从小对我那么好的爹。
我哭着摇头,我不信,我要问爹爹。
哭了太久,我已经脱力,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又说那天我爹在街上看见他,他的衣衫褴褛,被我爹看见了后腰处的胎记,正与产婆同我爹说过的一样。
所以我爹鞭打他,把他绑在马场折磨。
如若这一切是假的,我爹为什么恨他
我曾经有一瞬间动摇,也许爹爹后来对他的无视,与我让他留在顾府的默认,是一种愧疚。
但是那是我爹爹,他说的我一句都不信,我要听的实话,是我爹爹亲口告诉我的。
我要去问爹爹。我哭着求他,跪下来给他磕了好几个头,他早就不是当初的临安了,我认识的临安面冷心热,总是可靠的站在我身后,现在的这个人,我不认识。
他的眼睛红了,站起身又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帝王,我总以为我看见他眼里的眼泪是一种错觉,直到那滴泪落在我的手上。
重重砸碎了我曾经的春心,也砸碎了我那三年的临安。
角落里穿着官服的人走出来,命令侍卫把我拖走,他劝解临安别被我迷惑心智,为贵妃娘娘报仇才是最重要的。
顾家的消息网发达,我早听说新上任的宋丞相是宋家的旁支,贵妃娘娘的表哥,宋家嫡系无男,所以他接手了宋丞相的位置。
我恨恨的看着他,被他一巴掌打歪了头。
临安少有的忤逆他,冷声道,宋丞相慎行。
临安坐上帝位是宋丞相一手安排的,他又是娘亲的表哥,算来是他叔叔,因此一直对他尊敬有加。
宋丞相的眼神暗了暗。
我被丢回去,堂兄急切的问我有没有被用刑,我摇摇头,让他别担心我。
爹爹靠在墙上,努力伸手想摸我的头,我将头贴在他手上。
爹爹,告诉我你和宋贵妃的事,好不好。我抱住爹爹,像儿时一样撒娇。
只是兀自流下的泪水让我清楚现在的处境。
爹爹愣住了,沉默很久。